父女倆一前一後的走著,很長一段路途中都沒再說話,被抱著的常念處在他們之間有些僵硬的氛圍,感覺有些不自在。

這樣的氛圍,讓常念不自覺的回想起,曾經父母離異前,每次因為自已的生活費、學費而爆發爭吵後陷入冷戰的那種窒息感。

忍不住在心裡感嘆:。。。“時隔多年,再次感受別人因為自已而爆發冷戰的窒息氛圍,還是沒法泰然處之啊。”

常念很想打破這樣的氛圍,可張嘴半天發不出一個音。

常念:。。。什麼情況?

在即將回到懋哉書肆時,常懋突然出聲說道:“義父,我不相信她比我當初還要孱弱。”

“我可是聽隔壁米嬸說,她第一次見到你抱著的我,就只剩一口氣沒嚥下,您都能把我養的這麼好,怎麼就總說她養不活呢?”

男子呵呵一笑,道:“你是我屴(li)圇要留住的人,不管是誰來,都不能將你從我身邊帶走。”

常懋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真心實意的說道:“謝謝您,義父。”

緊緊了懷中的小兒,常懋目光灼灼的看著前面的人的背影,語氣中帶著些許的祈求,道:“義父,能別讓她死嗎?”

常念還處在震驚之中:。。。“夭壽啊,我這是穿成了一個看不清、動不得、還說不出的廢物嗎?”

“這怎麼跟羅嬌給我推薦的穿越小說不一樣呢?”

之前看不清周圍的環境,常念還以為是陽光照的;後來聽到常懋她們說話時,躺著也看不清他們的臉,還以為是姿勢不對。

直到常懋抱起自已時,才看清常懋的面容,而屴圇的面貌,也是剛剛他把頭突然湊到自已面前也才能看清。

突然感受到抱著自已的力道在加重,常念回神察覺到她的情緒再次發生變化,不自覺的抬頭看向前面模糊不清的背影;

此時常念只能看清屴圇身上穿著灰撲撲的長袍,乍一看平平無奇的衣袍,卻在陽光照耀下,某個瞬間泛著稍縱即逝的流光。

常念:。。。呃,所以我是不但高度近視還散光嗎?

屴圇感應到身後有道打量自已的目光,突然轉頭,順著目光看過去,果然是常懋懷中的小兒。

他的速度非常快,快到常念眼中呈現出他的頭是一百八十度帶著殘影轉過來的。

常念:。。。!!!

看著小兒被自已嚇的瞪圓了眼睛,張大嘴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響的呆滯樣,苙圇被她這反應取悅到,笑著看向常懋,問道:“你就這麼喜歡她?”

常懋點頭,沒有半分遲疑,回道:“我覺得她和我很像。”

隨後補充道:“我不是說我們外貌長相相像,而是遭遇、處境很像。”

屴圇:。。。如果你說的是外貌相像,我怕是要給你看看眼睛。

常懋還在說:“就算她也是被拋棄,我也想讓她體會到這世間的溫情。”

‘也’這個字在屴圇的耳中聽著格外的刺耳,語氣中帶著責備的說道:“常懋,你跟她是不一樣的,你的爹孃是為了救你才死的,不算拋棄你。”

常懋聞言,情緒瞬間低落了幾分,嗡聲回道:“是,我知道。”

對於屴圇這話,常念聽的心裡直呵呵,。。。“屴圇該不會是認為他這話是在安慰常懋嗎?”

·“這話明著好像是在寬慰常懋,其實上說的話是在精神打壓,想讓常懋活在對爹孃死亡的愧疚之中嗎?”

懋哉書肆收養了一個小兒的事,很快在鎮上傳開。

對此,大部分的人對此都持著不太看好的想法,認為懋哉書肆多半是養不活那個幼兒的。

剛開始聽到從學堂放學回來的常懋,有些氣憤的說起這事時,常念還有些不太能理解,

。。。“為何外面的人會有如此悲觀的看法?鄉下的百姓不是都挺純樸至善的嗎?”

畢竟救治常唸的事是苙圇在折騰,她並沒有出去看大夫,沒人知道她的身體情況才對;

而且常懋和苙圇的吃穿住行,常念覺得怎麼都不算貧苦,甚至算得上衣食無憂的水平;

常念心想:。。。“不應該會這般肯定我是個活不久的啊?”

直到能自行走出房門,到書肆後院中,躺在搖椅上曬太陽的常念,聽到圍牆外那些商販的議論聲,才逐漸有些明白其中緣由。

“唉~如今的山貨是越來越難賣出去咯。”一箇中氣十足的男聲發出感嘆。

“是啊,聽說肉價都有漲了不少呢。”很快一個爽朗的女聲附和道。

這會兒街上沒什麼人走動,大家也都閒了下來,於是又有人出聲加入進來,道:“不止肉價,就是米、布、鹽這些的都在漲;我們家也好幾日沒有開葷啦。”

“開葷?逢年過節的能見到點兒油珠珠就算不錯啦。”說這話的人,常念感覺像是之前說山貨難賣的那個人的聲音。

很快,常唸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哎不對呀,賣山貨的,你這就算賣不出去,自已拿回去吃也行啊,怎麼可能還缺開葷的肉呢?”發出這個疑惑的是那個爽朗的女聲。

賣山貨的男子道:“賣菜大姐,我這山貨也是從獵戶手裡買來的,要是賣不出去的話,我可是要虧錢的,怎麼可能捨得自已吃哦。”

賣菜大姐:“你自已不打獵的嗎?怎麼是在獵戶手裡買?”

賣山貨的:“以前我來鎮上賣的山貨,都是我自已打到的,這不西面那邊的山裡怪事頻發,我著實是不敢進山,山裡的獵戶倒是有山貨,可他們繞路出山,一來一回的路途,花費的時間太多。”

“如今田裡的莊稼也不差人忙,剛好我打聽到熟識的一些獵戶說手裡有貨,我就想著要是能不進山,只是在山外圍接應他們的獵物,拿到鎮上來販賣的話,又是一個能進賬的活計,也是好的嘛。”

賣菜大姐:“你的想法是好,可你不常在這裡,不知道如今做什麼都不容易。”

“說起另外找個能進賬的活,倒讓我想起鎮上的懋哉書肆的掌櫃呢。”

“你說這事兒,我知道;懋哉書肆嘛,雖然傳聞書肆是有掌櫃的,可上那兒買過書和筆墨紙硯的人都說,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從來沒有人在書肆裡見過掌櫃本尊。”

“啊?怎麼會沒見過呢?那東西還怎麼買?”

“怎麼不能買?你挑好了後,放在櫃檯上,隨後會從櫃檯下出現標有價錢的木牌,你自覺把錢放在櫃檯上拿走書籍即可。”

“他就不怕別人不給,直接拿著東西走了嗎?”

“這就是我要說的,他這般不在意那些銀錢,肯定有另外一個進賬的活計,開書肆只是他的喜好而已;要不然他怎麼養活一個女兒,現在又收養了一個呢。”

“你們說懋哉書肆的那個女兒啊,我聽我嫂嫂孃家哥哥伺候員外家小公子的大兒說,那個書肆的女兒在學堂裡很節儉,不像是衣食無憂的樣子。”

“啊?真的假的?那他還敢收養一個?”

“養的活嗎?”

“早就有人斷言他養不活的。”。。。。。。

牆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這讓牆裡面聽八卦的常念,很快就分不清誰是誰,誰又說了什麼。

常念也不甚在意,只是沒想到自已隔牆吃個閒瓜,最後竟然還吃到了自已身上。

常念:。。。所以常懋回來氣鼓鼓地說外面的人胡說八道,就是這麼來的嗎?

等到太陽落山,天邊亮起晚霞時,常念才慢吞吞地從搖椅上起身,這時,一個靈活的小身影從角落的牆頭上翻了進來。

翻圍牆進來的常懋,第一眼看到的是便是坐在搖椅上的常念,腳下生風的快步走到常念面前,問道:“妹妹,義父問過了嗎?”

常念抬頭望著跟前常懋,搖頭道:“沒。”

常懋得到答覆,滿意地點了點頭,解釋道:“那就好;今日為了找齊最後一味義父說的藥材,多費了點兒時間,這才回來遲了些。”

“明日是學堂休沐日,正好可以請義父給你調治身體;聽義父說這最後一次調治會非常煎熬,你怕嗎?”

常念搖頭,道:“不怕。”

心想:。。。比起調治時的煎熬,怎麼也不比屴圇邊翻醫書邊醫治來的嚇人吧。

常懋笑眯眯的伸手摸了摸常念頭頂乾枯發黃的頭髮,道:“雖然醫治半年,現在的你一次能說幾個字,義父說這樣總比啞巴強,但我還是想讓你可以能言快語。”

常念:。。。那倒也不必強求,前世在工作時說話說的是夠夠的了;現在也不用非要說那麼多。

常懋彷彿沒有看到常念臉上的婉拒似的,還在說:“現在你也算能自行走動,等著最後一次的調治後,你就跟著我一起練武功,你現在才三歲多,都還來得及。”

常念:。。。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三歲就要跟著你開始練武功,你想幹什麼呀?

常念見她越說越起勁,心中著急,嘴上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不用!”

常懋:“什麼不用?怎麼能不用?”

“半年的時間才讓你能下地走動;眼疾還要將養;口不能言也要治;練武功雖然累,但是可以讓你強身健體,所以必須要練。”

常念:“我,小。”

作為和常念朝夕相處的常懋,現在聽常念這樣說話,完全能理解她話中的意思;

常懋毫不猶豫的說道:“三歲多不算很小。”

常念:。。。“又不是要繼承皇位,三歲多就開始卷,這跟我想象中的種田文不一樣啊~”

常懋彎腰把手裡的竹簍放到腳邊,伸手把常念從搖椅上抱下來放到地上;

然後一隻手撿起地上的竹簍,另一隻手牽起常念那枯瘦如柴的小手,道:“走吧,要不一會兒義父該擔心了。”

常念:。。。我手腳並用的才爬上搖椅,結果她一伸手輕鬆無比的就給抱了下來,這樣真的顯得我很笨拙呀~

在心裡偷偷琢磨著,下次如何才能讓常懋把自已抱上躺椅才離開的常念,任由常懋牽著自已穿過後院,一路來到中院。

轉角就看到院中的枯樹下,背對著她們站立的屴圇。

常懋出聲喚道:“義父。”

屴圇轉身看向屋簷下站著常懋,以及她旁邊的常念。

常唸的眼神雖不太好,但她心裡非常清楚,屴圇最多也就是餘光瞥自已一眼罷了,不會拿正眼瞧自已;

對此,她倒是樂得輕鬆自在,但常懋心裡卻是有些說不上來的難過,輕輕地捏了捏常唸的手。

常念趕緊喚道:“屴掌櫃。”

屴圇絲毫沒有理會常念,看著常懋問道:“今日為何回來如此晚?”

常懋揚了揚手裡的竹簍,道:“去西邊山下湖中捉了兩條您愛吃的魚,所以遲了些。”

屴圇:“下不為例。”

常懋點頭,應道:“是。”

又道:“義父稍等片刻,我們先去做晚膳。”

屴圇:“嗯。”

常懋拉著常念來到廚房,常念熟練的走到灶後,在一大一小的灶孔裡開始準備燒火;

常懋則是先給一大一小的鍋裡倒了適量的清水,然後把竹簍裡的魚倒入木盆中,拿到廚房外的井邊,打水清理魚。

很快,常懋端著收拾乾淨的魚走了進來,隨後熟練的加上辛料,倒入烈酒醃製,鍋裡的水開了後,她把魚放入沸騰的水中熬煮;最後才放入常念叫不出名字的野菜苗和鹽。

魚湯和熱的粗糧饃端上桌,常懋站在正廳門口,喊道:“義父,吃飯了。”

常念墊腳擺好碗筷後,站在桌邊等著。

等到屴圇入座後,常懋把常念抱起來,放在專門為她量身定做的木椅上,道:“先喝點兒湯,然後再吃饃。”

常念乖乖的等著常懋給自已盛湯,點頭應道:“好。”

屴圇接過常懋遞給自已的一碗魚湯,像是絲毫不燙的樣子,動作優雅的喝上一口,眯著眼感受著口中魚湯的鮮美。

常念接過自已的小土碗,沿著碗邊吹了吹,才小小的吸了一口魚湯。

屴圇見狀,道:“小東西,魚湯這麼鮮美,你怎麼一點兒也不欣喜?是不喜歡懋兒做的這個魚湯嗎?”

常念絲毫不受他言語上的激弄,慢條斯理的回道:“燙嘴。”

屴圇:“你竟然知道燙?”

常念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心想:。。。我是傻,可也沒傻到燙不燙嘴都不知道啊~

常懋給自已盛了一碗魚湯,又給常念掰了半塊饃放在她手邊,道:“義父,您別把妹妹說的有多傻似的;我妹妹可不傻。”

屴圇:“也就只有你覺得她不傻。”

常懋喝一口魚湯,然後一口饃,一口野菜苗的吃著,道:“義父,您看明日有空幫妹妹調治身體嗎?您說的那些藥材我都找齊了。”

屴圇隨意點頭,道:“我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小東西行不行哦?”

常念茫然抬頭望向屴圇,心想:。。。我有什麼不行的?

屴圇:“你可知道這是最後一次,藥效要比以往強好幾成,一旦開始,可就沒有你後悔的份。”

常念:。。。是不是古往今來,醫患溝通都是撿可能出現最壞的後果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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