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景晏抱著黑貓出門,往電梯間走去。樓道里傳來陣陣悶響,還伴著女人淒厲的慘叫。黑貓聞聲,動了動耳朵,繼續舒服地窩在商景晏臂彎裡,緊貼著他的身體,發出了輕微的咕嚕聲。

從地下車庫開著車來到樓下時,商景晏看到了許久未見的賀山和陳玟露。二人站在車子邊,賀山的頭髮染回了黑色,整個人看起來乖了不少,像社會青年改邪歸正,一眼看去以為是純情男高。陳玟露則仍舊大咧咧的,見到商景晏走出公寓樓的門,百無聊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用手拐了拐一旁的賀山。

“我就猜你在這裡。”陳玟露衝上來,給了剛下車的商景晏的肩膀一拳,“有事兒找你商量,打電話你也不接。”

陳玟露屬於是無憂無慮長大的富家小姐,雖然叛逆包裹著她整個靈魂,但她內裡仍舊是純真爛漫的,就如一朵長在深山的豔麗花朵,叛逆自我和涉世未深矛盾又和諧地組成了她整個人。

“這是你養的貓啊?你還會養小動物?別把它餓死!叫什麼名字啊小東西?”

陳玟露嘻嘻哈哈的聲音讓常樂有些暴躁,她伸手去摸常樂的頭,卻被常樂躲開了,她不禁有些懊惱,只能自我安慰:貓果然是高冷的。

商景晏撫了撫蠢蠢欲動的黑貓,阻止了一場可能發生的屠殺:“它叫常樂……什麼事這麼著急?”

商景晏的認知裡,這些富家子弟的所有動作都是小打小鬧,根本不值一提。他們不知道人生真正的意義在哪裡,也就不知道人生真正的痛點在哪裡。他們的行事就像落在平靜湖水裡的羽毛,蕩得起漣漪,卻掀不起風浪,然而賀山說出口的話引起了他的興趣。

“白勵航想找你。我聽他語氣欲言又止,估計有什麼事想讓你幫忙。讓我們現在就過去。”

賀山不知道商景晏何時跟白勵航有了交集,至少他不知道現在這個商景晏和白勵航什麼時候見過。白勵航從小就比較特殊,很少出門不說,也沒有和這些富家子弟在一起讀書,反而是去了公立中學上學,因此白家少爺和圈裡的人不算太熟,都只是聽過名字而已。聽說他命格比較特殊,家裡管得嚴,連上學都要僱兩個陪讀跟著他,兩個陪讀據說都是玄學門派的子弟。

“正好我也想讓白家幫忙。”

商景晏原本的計劃也是去找白勵航,沒想到常樂跑去殺了個人,打亂了行程。這一次他身上背的違約金有半數都是白家旗下的產品線代言,原本商景晏就想去找白勵航,將這筆錢能抹則抹,同時自己也會幫白勵航逐步擺脫破柱之命的鉗制。

這筆買賣在商景晏看來是非常划算的,一個人自由生活的權利,那可是無價之寶。商景晏的神情看上去很落寞,似是無比渴念自由,他抬頭看向夜空,再次確認是無限高遠的天穹,而不是低矮漆黑的樊籠。

夜色下的天穹此刻出現了一個黑點,自樓頂下落,闖入了抬著頭的商景晏的視線,隨著墜落慢慢放大,逐漸能看清楚這黑點是一個人。這個人下落很快,幾個呼吸就重重砸在樓下的草坪上,發出悶響,頭重重磕在人行道邊緣,四分五裂。

商景晏雙眼微眯,看著那迸裂的腦漿,順著腦漿看清了墜樓人的臉,驚訝地“咦”了一聲,隨即又惋惜的暗歎,一條活生生的命,落在地上連動靜都那麼無足輕重。

陳玟露被嚇得失聲大叫,叫聲穿破安寧的夜,整棟樓的燈都陸續亮了起來。她是沒有見過這種場面的,她十多年的生命軌跡裡從來沒有見過腦漿迸裂的屍體,這種強烈的感官刺激讓她渾身都發抖起來,一把抱住了一旁同樣嚇得呆立的賀山。

賀山回過神,看了商景晏一眼,這個過於冷靜的人讓他心裡有些發毛。這個世界有沒有東西能讓他有哪怕一絲動容?他為什麼可以這麼淡定和冷靜?一般來說,只有習慣了才會從容。習慣了殺戮,才會殺人不眨眼;習慣了死亡,才會平靜面對死亡。商景晏應該見慣了殺戮和死亡,才能風輕雲淡和每個人心裡最害怕的東西淡然處之。

商景晏在賀山和陳玟露的注視下,撫摸著常樂,面無表情地走向屍體。他伸手幫屍體理了理因下落風大而吹開的衣領,人死為大,讓她走得體面些。觸碰到她的瞬間,商景晏用靈契感受到了她那令人窒息的生活,每天的掙扎,還有死前的絕望。

不過有意思的是,她死前在樓頂,將自己的靈魂獻給了“神”。這個女人啊,真是又懦弱又狠心,她發誓要自己婆婆公公老公孩子生不如死,即便是死,也要死無葬身之地。

只可惜……

“傻子,這個世界哪裡有神啊……”商景晏惋惜地說道。片刻後,他突然有些煩躁。這些妖魔鬼怪一再而再地將自己包裝成神,欺騙世人。這個世界沒有神,也不能有神。都說了這麼多次了,還要為了成神搶破頭,實在沒必要,“嘖,真麻煩。”

陳玟露和賀山聽見商景晏的小聲嘟囔,十分不解。什麼成神?什麼沒有神?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神啊。陳玟露深受唯物主義世界觀薰陶,因此非常不解地辯駁道:“商景晏,你什麼時候開始神神叨叨的了?你原來不是說你神擋殺神的嗎?”

商景晏聽見這話,笑了出來。沒想到自己的殘魂,雖然蠢鈍暴躁了些,倒是把殺神的原則刻在了骨子裡。既然要殺神,那麼得找個見神的途徑。

順手將常樂甩到肩上,商景晏蹲下身,伸出雙手在屍體身上尋找著……片刻,他將婦女緊緊攥在手裡的東西——一片葉子——摳了出來,又取下了她手腕上的紅繩。

“你……你在幹什麼?我們趕緊走吧!”

陳玟露十分害怕地看著商景晏淡定從容地在屍體身上摸索,她很不解,正常情況不該是報警以後趕緊離開嗎?現在三個人在屍體旁待著不走是想幹什麼?

賀山知道商景晏的厲害,也見識過這個世界的一些神秘生物,因此見到商景晏的舉動,明白了這個婦人一定是死得蹊蹺,商景晏才會在屍體上翻找線索。他拍了拍陳玟露以示安慰,然後拿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商景晏已經站起身走過來,聽著賀山和警方描述現場的情況,補充道:“她被家暴了很久。”

賀山聽到家暴,挑了挑眉,聲音帶上了些許顫抖和落寞。講完電話,賀山往屍體投去目光。她摔下來的時候,一定不怎麼痛吧,平日裡被家暴時,肯定更痛。她就靜靜地躺在那裡,衣服掩蓋了她渾身的傷。

她比自己勇敢,賀山如是想到。

“你想解脫,可以跟我說……”商景晏的聲音很輕,伴著微涼的夜風吹進賀山的耳朵,勾起了心底的悸動,“現在還來得及,不然再拖下去就晚了……”

再拖下去就晚了?賀山心裡一驚。他能看到我最深處的恐懼,是不是也能看見我毫無光明的未來?賀山想邁開腳步來到商景晏身邊,告訴他所有,讓他幫助自己。然而他只是站在原地,低著頭,遠處的路燈把影子拉長,影子沒入了周圍的陰影。

商景晏瞟了一眼賀山,他靜靜地站在原地,蹙著眉,似乎在思考,更多的是在掙扎。最終,他也沒有向自己走來,仍舊站在陰影中,和陰暗同化。

“走吧,待會兒警察來了又要去錄口供了。”

陳玟露聞言趕緊拉著賀山跑過來上了車,見商景晏已經啟動引擎,連忙讓賀山朝前帶路。三人兩車往白家的莊園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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