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站在自己眼前，一身休閒少年打扮的商景晏，衛明無語至極，他手指都快戳到商景晏的臉上，口沫橫飛吼道：“你就這麼沒禮貌的嗎？打電話不接，自作主張！”
特管處下屬看著鬍子拉碴的衛明快把白白淨淨的美少年商景晏吃掉了，連忙上前拉住自家老大，方臉大漢把商景晏拉到身後，兩人才被分開。
“頭兒，你冷靜點兒。人家是來幫我們的，你好歹客氣點兒。”方臉大漢拉著商景晏看了看，沒受傷，語氣有些埋怨地說道。
他的話把衛明氣得吐血，衛明左甩右甩甩開了眾人的鉗制，大吼一聲：“你們懂個屁！都給老子滾！再出事兒我把你們活剝了！”
話音落下，特管處眾人臉色一變，立馬作鳥獸散，留下了商景晏好整以暇地看著衛明。
衛明冷靜下來，對著商景晏招了招手，一邊在袍子寬大的袖中摸索著，一邊帶著商景晏走到了給病人透氣放鬆的露臺上。
他掏出根菸，倚著欄杆點燃，又把煙遞過去，點燃打火機問道：“抽嗎？”
商景晏點點頭，拿了一支叼在唇邊，湊近衛明手中燃著的打火機，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
煙霧中，衛明好奇地打量著商景晏。昨日到今天的接觸，他始終摸不透商景晏的路數，看著商景晏漆黑的眸子，他突然開口問道：“我能給你一張五雷正法嗎？”
商景晏朝他吐了一口煙：“可以啊。”
衛明被他的話驚得嗆到，咳得天昏地暗。半晌才緩過氣來，用煙點了點商景晏，給他豎了個大拇指：“你牛逼。”
商景晏面帶真誠，語氣也很誠懇：“我是說真的，你可以劈我，我沒事的。你高興就好。”
衛明翻了個白眼，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住，說道：“說吧，你怎麼解決鬧鬼這件事。”
見商景晏還帶著微笑，衛明一臉嚴肅地提醒道：“這次事情影響特別大，處理不好會造成更大的傷亡，你最好考慮清楚再說，人命關天！”
“我懂。”商景晏也站直身子道，“處理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昨天的鬧鬼現場是否出現過化明宗的人？”
衛明聽到“化明宗”三個字，心裡一驚，面上卻淡然處之，搖了搖頭：“沒見到。化明宗這種宗門……”
話音未落，商景晏吐了口煙，出聲打斷他道：“別撒謊。”
衛明轉過頭盯著商景晏，半晌才回答：“你有幾成把握能證明這次事件和化明宗有關？”
“我證明不了。”商景晏面無表情盯著遠處說道，“有些東西只有少數人能看清。當某種東西只有少數人才能看清的時候，它是做不了證據的。”
衛明被商景晏說得一頭霧水，他踩滅菸頭，撿起來捏在手裡，問道：“你可以簡單說明一下關要，我試著理解一下。”
商景晏抽完最後一口，滅了菸頭，往室內走去，路過垃圾桶，把手中的菸蒂扔進去，又慢慢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衛明偏頭，看見他眼神中盛滿了回憶的光，像是在找尋合適的切入點。
長久的沉默中，商景晏緩緩開口：“有些殺人如麻，作惡多端的人，遇見了生死攸關的困難。假如你有能力幫助他，你會出手相助嗎？”
衛明咀嚼了一番商景晏的問題，認真思考後答道：“我如果不知道他的背景，我會幫。”
“愚蠢。”商景晏聲音平靜，不帶絲毫感情道，“救活他去殺千萬人？真是好選擇。”
“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惡人啊！”衛明辯解道。
“救人之前，如果有人告訴你，救了他會有千萬人死，你還會救嗎？”商景晏接著問。
衛明果斷道：“不，我不會救。”
商景晏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嘆了口氣，說道：“世界萬事萬物皆有因果，遇必死而活，逆天理。一旦有人想逆這個天理，平衡就會被打破，天譴必至。”
衛明恍然大悟：“所以我如果救了那個必死的惡人，他的因果我也要一併承擔？”
商景晏點點頭：“他倒是好運逃了天譴制裁，你卻因救人而死，可笑不可笑？而且救他之人，只是為自己的成神路積攢信仰。古往今來，這方天地是不允許成神的。不論是人妖鬼魔。一旦平衡被打破，那後果不堪設想。然而有人在做這件事，還做了很久。”
衛明驚道：“做了很久？那我們不是都要完蛋嗎？”
商景晏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放心，那個人進展很慢。昨天晚上影響了事情進展的東西，就出自這個人之手，也就是說，昨晚慘死的人，都是被這人的因果沾染後，成為了天道懲罰的物件。當然，這四個人平時也不是什麼好人，只是罪不至死罷了。”
衛明整個人都聽呆了，半晌他才回過神，琢磨了一番，瞪著眼睛大聲問道：“你的意思是，化明宗有人想成神？！而這個想成神的人成神的方式是做善事，攢功德？昨晚被害死的人，都是因為這個想成神的人給的一個護身符篆慘遭惡鬼毒手？”
“哦？昨晚不是沒有化明宗的人嗎？符篆是什麼東西？”商景晏戲謔道。
衛明看著商景晏似笑非笑的表情，訕訕撓撓頭說道：“現在醫院搶救的這個倖存者身上有一道出自化明宗手筆的護身符篆。”
商景晏瞭然地點點頭，似笑非笑道：“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愚昧無知。”
聽聞商景晏所說，衛明陷入了沉思。他師父也跟他說過類似的道理：這天地資源是平衡輪迴的，一旦有人跳出了這個輪迴，就會導致能量失衡，天道便會懲罰這些逃脫輪迴者。所以各大宗門的修行目標也是捍衛天道，而不是長生不死。雖然天道會獎勵這些拱衛它的人以壽命，但壽有盡時，心無盡處，總有逆天而行的人。
學藝時，此番話衛明聽得一知半解，曾好奇地問過師父這道理是誰傳下來的。
師父目光變得和善又慈祥，對著小衛明說道：“是一個極好、極善之人教給你師父我的。”
衛明今天聽了商景晏的話，隱約想起了曾經師父的教導，眼眶有些溼潤，他哽咽著聲音道：“我師父也曾對我說過差不多的話。”
商景晏聞言來了興趣，面帶笑意地說：“你師父是誰？”
“我師父是九大宗門之一長信宗的宗主。”衛明如實答道。
“長信宗？”商景晏似是在回憶，眯著眼睛想了想，問道，“你師父可是叫謝嚴？”
衛明聽到商景晏喊出師父名諱，瞪大眼睛，眼裡心裡全是不可置信，失聲道：“你怎麼知道？！”
商景晏微微一笑，並沒有說出原因，只是語氣嚴肅地告誡衛明：“你最好不要把化明宗相關的事情報告給你的宗門或者你的上級。”
說罷，他站起身，鬆了鬆筋骨，然後鼓勵般拍了拍衛明的肩膀說道：“行了，先去看看你封印起來的東西吧。”
說罷他起身往走廊盡頭走去，留下衛明一個人望著商景晏的背影出神，他心裡天人交戰，已經把商景晏劃到了自己師父甚至是師祖輩的地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