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眾人越來越近的嘴臉,越縮越小的圈子,裴氏顧不上餘吉利,更加顧不上林朗,憑著她強大的力量,硬生生擠了出去。

人都是同情的,剛剛笑話人家是個跛足秀才的,如今都心疼了起來。

從小被扔,好不容易有人收養,還考上了秀才,結果腿跛了,養父母還不在了。

入贅了裴家,以為後生有靠,結果兒子是別人的!

同情著同情著,八卦之火就越燒越烈了起來。

問正主?不,他們怎麼能往人家刀口撒鹽。

於是,那個來青陽縣給孫子買棒棒糖的大嬸就被圍住了。

“大嬸,裴娘子的姐夫是誰啊?”

“對啊對啊,她兒子真是跟他姐夫生的嗎?”

大嬸還從震驚的訊息中緩過來,前未婚夫就忍不住了,少年大吼道,“我爹不是那樣的人!”

現場一片寂靜,宋圓圓恨不得躺地上捶地大笑。

不行了,前未婚夫的名頭也不能給他了,這麼傻缺的人,承認跟他有瓜葛,那不是侮辱了她的一世英名嘛。

“小公子,那你爹是誰啊?”

還真有人一臉雞婆地問了出來。

更好笑了怎麼辦!

林朗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臉整個爆紅。

他快速地掏出一個荷包放在餘吉利手心,“姨父,我會讓我爹向您證明,他是清白的。”

說完,以袖遮面,快速跑出了人群。

餘吉利也不管他,他扒拉了下跟裴氏拉扯中弄得亂糟糟的頭髮,一手撐著板車,直接原地坐了下來。

他抬頭看著圍觀的人群,“熱鬧已經看完了,各位還不走嗎?”

圍觀的人都有些訕訕,臉皮薄的和剛到的已經走了,還有一大圈人沒走。

“餘秀才,你兒子真是你媳婦跟別人生的?”

勇還是大媽最勇!

餘吉利看看那大媽,突然捂住胸口,“啊,啊,我好像要不行了……”

“我沒碰你啊,不是我碰的!”大媽驚恐地轉頭就跑。

人群霎那間散了個乾淨,留下來的人不到十個。

一個拄拐的大爺,上前兩步,彎著腰擔心地道“後生,你要不要緊,要不要幫你喊大夫?”

“要不,我們直接送你去醫館吧?”還沒走的幾個大哥也商量著問道。

餘吉利認真的看了一眼,然後站了起來,甚至還跳了跳,“沒事,我好得很,勞你們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老者樂呵呵地笑了,“這人生還長著呢,用心過,日子總會越來越好的。”

“是,大爺說得對。”剛剛問話的大哥也憨笑著附和。

“你不是賣對聯嗎?要不你給我們寫兩幅吧。”

“正好我家對聯也還沒寫,給我也寫一副。”

餘吉利也不知道怎麼的,眼眶有些發熱,他看看地上一團烏遭的紅紙,“您幾位看,這……要不下回吧,這紙筆都不成了。”

還不待他開口,隔壁攤位老闆就答話了,“秀才公,紙筆我這有啊!”

餘吉利盛情難卻,在隔壁攤位,給幾位大哥一人寫了一幅。

餘吉利打定主意要送的,結果這幾人拿了對聯,扔下銅板就走。

他撿起一個銀角子,“沒想到啊,這的人還挺有人情味!”

“老闆,這些錢都給你了,算是借用你的紙筆錢。”

“哎喲,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小老兒這紙筆哪裡值幾個錢,是秀才你的字值錢。”

老闆也是個好心人,本來想做好事的,這錢拿了,他成啥了?

“老闆你就別推了,我也不靠寫對聯過活。

這樣,我再給你寫個對聯,你一會就把我這對聯掛上。

我發現啊,你們青陽縣的娘們也挺愛傳話,等下指定有人來找你打聽,我就指我寫的對聯給他們看,你這生意肯定差不了。”

宋圓圓看著老闆掛起來的對聯:愛與被愛都很艱難,有情有緣需要時間。

好會啊他,這對聯寫得很容易引人遐想好嘛。

寫完了對聯,餘吉利又坐回他攤子那邊的地上,終於有時間了,他拿出便宜侄兒給的荷包。

把荷包裡面的錢開啟,銀錢倒在手上。

呵,還真不老少,他那便宜姨姐還真是疼兒子。

收好荷包,餘吉利看著面前叼著棒子的一老一少,他就無語了,剛他可看到了,就是那小姑娘在煽風點火,上躥下跳搞得最歡。

“戲都看完了,你們還不走嗎?”

宋圓圓不答反問,“你收拾完了嗎?”

餘吉利滿臉問號,“我收拾什麼?我孤家寡人一身輕,需要收拾什麼?”

“老拐,帶上他,咱們回村。”

“哎,你們幹嘛?光天化日強搶民男了!”餘吉利掙脫不開,這才發現不對。

一隊衙役剛好從這個街區經過,聽到餘吉利的聲音趕緊跑過來。

看清是宋圓圓,板著的臉馬上變得春風拂面,“是宋小娘子啊,這小子是惹了什麼事嗎?要不要我們幫忙?”

“沒事不用,你們忙你們的,這是我給村裡新找的教書先生,就是聽到要回村,怕苦,不適應。”

“這位先生,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能跟小娘子回村,我做夢都要笑醒。”

衙役一副恨不能替他去的表情,讓餘吉利更加懵逼。

什麼回村?什麼先生?誰說他要去村裡了。

“不是,我沒有……”

“我知道,我懂,先生,村裡就是不如城裡熱鬧,但是其他的城裡有的,村裡都有,沒有的小娘子也能變出來。”

衙役拍拍餘吉利的肩,就走了。

不是你懂什麼呀你就懂,這青陽縣的人是不是有病啊?他不會是剛逃脫裴家那個狼窩就入了虎穴吧?就沒有普通人能待的地兒了嗎?不是說這青陽縣的縣令是個青天嗎?怎麼一個小丫頭也能光天化日之下為虎作倀?難道她是縣令家的?

一時間,餘吉利就想了很多。

抓著他的男人顯然是有功夫的,絲毫沒有逃脫的可能。

“哎呀,我東西忘收了。”

宋圓圓和老拐都看著他,一副,我看你怎麼編的架勢。

餘吉利:……突然就沒底氣了怎麼回事?

“我,我那寫對子的桌子,凳子,雖然不值幾個錢,也是我花了好久淘換回來的,不能丟。”

其實就是路邊撿的。

見兩人不為所動,餘吉利又道,“那筆是上好的狼毫,墨是價值千金的徽墨……”

“桌子凳子等下找人給你搬,筆墨的話,是這個嗎?”

宋圓圓展開手裡的紙包,赫然是他剛剛用的,書齋裡最次等的……

“還有別的嗎?”

餘吉利見這個小姑娘一副家長對待無理取鬧孩子的表情,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

“你們到底是哪方人馬?死也讓我死個痛快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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