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智慧
張大蛤蟆走了沒多久，村長媳婦秦氏又提著個籃子來了。
“圓圓啊，聽說你還滷了雞蛋的，還有沒有啊？”
“翠花奶奶，還有呢。”
“哎喲，這就好這就好！我拿生雞蛋跟你換成不？兩個換一個。”秦氏掀開籃子，半籃子白花花的雞蛋。
“您趕時間嗎？不趕時間，我把籃子裡的雞蛋直接給您滷了吧。”
“不趕，不趕，麻不麻煩啊？”
“不麻煩。”
兩人去了廚房。
宋老太已經在燜飯了，看到秦氏拎著一簍子雞蛋也是詫異，“你這是？”
“嗐，還不是那張大蛤蟆。
他說你家那滷菜好吃，說到人心裡去了。
啟達他媳婦就饞得不行。
老頭子來你家端了一碗筍，濟世堂的老大夫又說那筍是涼性，滷水香料重，不建議孕婦吃。
這不，小翠丫頭剛剛說圓圓還滷了雞蛋，他爹還專門追上去去問了老大夫的，大夫說可以吃。
你說，啟達他媳婦懷著老趙家的孩子呢，想吃點東西還吃不上，到時候我嫂子不知道埋汰我。
這不，我就拎著蛋來你家來了。”
“翠花奶奶，您把雞蛋放裡邊鍋裡先煮熟。”宋圓圓趁著兩人聊天的時間，直接借了外灶的火，把內灶燃上。
“唉唉！來了。”
秦氏把雞蛋放到鍋裡，接了燒火的活計，又跟宋老太嘮開了。
“啟光那腿你知道不？居然是骨折沒及時看，自己長歪了的，這當時要是去看了，他媳婦也不至於跑啊！”
宋老太掏了下爐灶，“現在感嘆可惜有什麼用，那時候他家老二夫妻剛沒了，辦喪事就把家裡裡裡外外掏了個乾淨。
哪來的錢看？
我康兒倒是說借錢讓他先去看，他倔啊！”
“是啊，啟光啊，跟他過了的老頭子一樣，就是頭倔驢，你說這若是早早的看了，何至於此……”
“能早早地看了，也就不是他趙啟光了。”宋老太道，“倒是你家啟達，怎麼給媳婦看病去請了張大蛤蟆，你沒在家啊？”
“在啊，怎麼沒在家。
我讓他直接把他媳婦直接用牛車拉縣裡去，他說路遠怕顛簸。
說上回張大蛤蟆給圓圓看，他在旁邊聽著了，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秦氏翻了個白眼。
“你說這如果不是我看著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我都要懷疑是不是被掉了包。怎麼生了這麼個缺心眼？”
果然，來自親媽的吐槽最致命。
宋圓圓就坐小板凳上樂呵呵地聽著。
“呵呵呵……”宋老太也忍不住笑了，“也不能那樣說，張大蛤蟆剛過來了，說濟世堂的大夫診得跟他一個結論，啟達這叫慧眼識珠。”
“可拉倒吧，還慧眼識珠？他還說張小花神呢，連他手上有多少個銅板都算得出來。個完蛋玩意。”
宋老太彎起了嘴角，“他這是被張小花騙錢了？”
“不然你以為，身上一共就二十五文，給了二十三文，完了還逢人就說張小花有多神。”
“哈哈哈哈！”宋老太再也忍不住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給圓圓做法事那次，我讓這傻小子去請的人。”
“怪我怪我，這個損失算我的，我等會就給啟達補上。”
“算了吧你，他活該。”
“怎麼，最近有錢了，都視金錢如糞土了？”
“是是是，對對對。”
宋圓圓看了一眼鍋裡的蛋道，“翠花奶奶，雞蛋應該熟了，您再把殼剝了，扎幾個眼，好入味。”
“哎哎哎，哦喲。”
“小心燙。”
等鍋裡的水盛乾淨，宋圓圓又把滷水重新倒入鍋裡煮著。
聽了會他們八卦，宋圓圓也有些疑問，就開口問了，“奶，翠花奶奶，張大夫看的結果跟濟世堂的老大夫一樣，不是說明他還有兩把刷子嗎？怎麼感覺你們還是不認同他呢？”
“宋妮你給圓圓講講，別到時候跟我家那憨貨一樣，被騙了還幫人家數錢。”
宋老太把燜好的飯盛出來，又找了陶罐打米湯，“這學醫啊，講一個傳承，但凡是正經學醫的，那都是從認藥開始。
張大蛤蟆祖上呢，就是個打譙的，機緣巧合得了兩張藥方。
一張藥方可以退燒，一張藥方能快速止血。
這張家，一代代就靠著這兩張藥方為生。
他們反正也不藏著掖著，反正就抓兩副藥，是退燒還是止血，你自己說。
你到張大蛤蟆父親這輩，一直都是這樣。
這張大蛤蟆就不一樣了，這小子心眼活絡些，他會動腦筋啊。
就說給你看那回，我那一鬧，誰不知道咱家發生什麼了，你那病因不就推出來了？”
“那也只是您猜測吧？”
“他脈都切的是錯的，還我猜測？”宋老太也反了個白眼，對秦氏道，“這也是個傻的！”
秦氏咯咯咯笑，跟老母雞抱窩似的。
宋圓圓滿腦袋黑線。
“哎呀，這滷水是真香啊，蓋著鍋蓋都要把我香暈了！”秦氏突然驚歎道。
“滷水應該開了，翠花奶奶，您把雞蛋丟進去煮。”
鍋蓋一揭開，熱氣香氣撲面而來。
“我還說張大蛤蟆眼皮子淺呢，搞半天是我沒見識，圓圓，你這是怎麼生的，也太厲害了！”
宋圓圓被秦氏直白的話，說得臉熱，“我就是就是嘴饞，瞎琢磨的。”
宋圓圓還是對剛剛他們聊的話題比較感興趣，“奶，你剛說張大夫不會切脈，但是他給小秦嬸不是看對症了嗎？也是蒙的？”
宋老太也不急著炒菜了，乾脆坐了下來，“這女子懷孕呢，不外乎就那麼幾種情況。
張大蛤蟆祖輩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他雖沒人正經教他學醫，但是他會鑽研，會觀察。
這太平鄉這幾個月好些懷孕的，也就咱們村少些，他見得多了不就總結出經驗了。”
“哎，你說今年是個啥年成？怎麼那麼多懷上的？”宋老太開小差跟秦氏吐槽。
“誰知道呢！”秦氏聞著滷水的香味心不在焉。
宋老太繼續給宋圓圓輸入，“張小花也是同樣的道理，這世上的人，世上的事，都可以歸為幾大類。
她結合對你的瞭解，半真半假的一說，人都選擇相信想相信的。
但凡她說的對上一條，你就有了認同，只要是不抗拒的，就會選擇相信。”
“原來是這樣！”宋圓圓恍然大悟。
“奶，翠花奶奶，像你們這啥都看穿了的，是不是屬於歲月沉澱下來的智慧？”
“哈哈哈，智慧啥呀智慧？”秦氏擺擺頭，“日子總不是這樣瞎過的，見多了就自然懂了。”
“哎呀，香得不行了，圓圓這蛋要煮多久啊？這再聞下去，我等下就要賴在你家用飯了。”
“呵呵，只要您不嫌棄。”
宋圓圓揭開鍋蓋，雞蛋已經微微變色了，“翠花奶奶，您把火退了，再泡一炷香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