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宋圓圓跑過去牽著柳氏的手，母女三人走在村道上，好不溫馨。
宋圓圓看著被柳氏牽著的手，滿足到心裡暖烘烘的，這就是有母親的感覺啊，真好！
“娘，我昨天晚上給您的提議，您思考得怎麼樣了？”
聽到宋圓圓重提這個話題，柳氏沒了剛才的遊刃有餘，“我怕……我做不好。”
“這有什麼好怕的，您現在可是我們村裡最有學問的人了，您都做不好誰能做好？而且，您適應能力很好啊！您看，就今天大半天功夫，您跟郝嬸他們配合得多好。”
今天在老宅聽柳氏跟郝氏他們說話，宋圓圓居然有一種，“我娘終於長大了”的感覺。
在宋圓圓的記憶裡，柳氏就一直生活在宋家這前後不到十丈的屋子裡。
每日裡不是教習宋圓圓讀書識字，學問禮儀，就是繡花做衣。後來有了小黑蛋，又要照顧小黑蛋的飲食起居。
遇上宋康在家的時候，夫妻兩個會對坐談詩，紅袖添香。宋康帶著，才會出那麼一兩次門。
柳氏對白氏和宋老太恭敬有加，親近不足。她就像一個按照書裡的大家閨秀的樣子，捏出來的人物。
宋圓圓突然明白了，那天她一再追問柳氏為何不告橘紅偷盜的時候，柳氏一再回避的原因。
她記憶裡有好幾次，柳氏與橘紅在一起時，或是歡笑，或是哭泣的畫面。那時候的她，才有了生而為人的煙火氣。
兩世的人生，她最大的收穫就是：過好當下。
“等把這陣子栗子的事忙完再說吧……”柳氏的話拉回了宋圓圓的思緒。
她娘還是在逃避……
宋圓圓知道此事不能再多說，她只是想幫她娘融入這世間，如果她實在不願意，她選擇尊重。
村子不大，走不了一會就看到家裡的煙囪冒出了青煙，是她奶在做飯。
有柳氏帶著黑蛋，宋圓圓也不陪著他們慢慢走了，她還一攤子事呢。
“娘，你們慢慢走，我先回了啊。”
“圓圓，你慢點，別摔著……”
“知道了。”
宋圓圓回眸笑著答道。
這就是改變啊！以前的柳氏只會抓她回來，用戒尺打她的腿肚子，告訴她女子端莊貞靜為要！
宋圓圓一路跑回家，祖奶奶不知道又拿著個篩子在篩什麼，“祖奶，我回來了！”
白氏還沒抬起頭，人就已經跑沒影了，白氏笑著搖頭，“這孩子……”
“奶，我回來了。”
“你娘呢？”
“跟黑蛋在後面呢。奶，家裡還有沒有棉布？”宋圓圓在廚房翻出翻找，竟沒找到一塊。
宋老太看她把東西翻得亂糟糟，放了鍋鏟就氣得過去拍打她搗亂的手。
一邊收拾宋圓圓翻亂的東西，一邊道：“翻翻翻！翻得亂七八糟又不收拾。棉布不是被你拿去蓋麥芽了嗎？哪來的那麼多棉布？我又不是賣棉布的！”
“沒有就沒有，您那麼兇幹嘛。”
宋圓圓又跑去自己房間，不一會抱了件棉布內衫出來，正要後院去，被宋老太叫住。
“你拿的什麼？”
“您說這個啊，”宋圓圓把衣服舉起來，“我的舊棉衣啊，小了，穿不了了。”
“你拿這個幹嘛？”宋老太這時候還是很平靜的。
“您不是幫忙磨了紅薯漿嗎？我要做的東西是需要把裡面的紅薯渣濾出來的。”
“所以你準備拿你的舊衣服來濾？”宋老太的怒氣已經開始醞釀了。
“對啊，不行嗎？”
不行了，宋老太忍不住了，她衝過去一把奪過宋圓圓手裡的棉衣就往宋圓圓身上招呼。
“你這一天到晚的不是糟踐糧食就是糟踐衣服，你這是哪裡學的這鋪張浪費的做派！”
宋圓圓一邊躲一邊驚呼：“哎呀，奶，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別動不動就打人成不成，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怎麼了怎麼了？”柳氏聽到聲音小跑著趕過來。
宋老太停下腳步，瞪著眼睛，怒氣未消，把宋圓圓的棉衣往柳氏身上一扔。
“你閨女說這個衣服小了，要把這個拿去濾紅薯渣。你來得正好，現在你當家，你來給你閨女講講。”
紅薯渣是什麼，怎麼濾？柳氏一頭霧水，她看看衣服，這是前年她給圓圓做的，現在穿確實小了。
“圓圓，這個娘做的時候都收了邊，把邊放了還是可以穿的。”
柳氏見宋老太還在生氣，宋圓圓一臉懵懂，繼續道：“一匹棉布價格六百文左右，一般只能做兩件衣服。”
柳氏又看看宋老太，臉色依舊沒變，只得繼續道：“家裡的存銀不足五貫錢，也就是說，如果家裡的錢全部拿來買棉布做衣服，如果棉布價格高一點的話，十五件都做不了。”
柳氏悄悄看到宋老太收斂的神色，心中撥出一口氣，終於蒙對了。
“那奶你跟我說啊，我又不是聽不懂，搞得那麼嚇人……”
柳氏見宋老太又要暴起，趕緊拉過宋圓圓，“你告訴娘，你是要做什麼，我們也許可以一起想辦法解決呢。”
宋圓圓有些悻悻然，垂頭跟柳氏道：“也沒什麼，我今天讓奶幫我把紅薯磨成了漿，我現在只想要紅薯裡面的水，想把大渣子濾出來，家裡的那塊棉布被我蓋在了發麥芽上，我就想到哪我穿不了的衣服了。”
柳氏看向宋老太，“娘，廚房的事我沒經驗，您看這個還可以怎麼辦？”
宋老太也歇了火氣，問宋圓圓：“你發麥芽有什麼講究？”
“就是要潮溼陰暗的環境，每天灑點水就可以了，溫度高的話就會很發得更快。”
宋老太一聽，這不是跟發豆芽一個樣嘛！
宋家的灶是雙灶，也是村裡少有的兩口鍋。
只見宋老太從水缸舀了兩瓢水，倒在裡邊沒用的鍋裡，把裝著麥子的篩子放進去，再把鍋蓋蓋上。
“這樣行了嗎？”
宋圓圓愣愣的點頭：“行，行了……”
她是什麼豬腦子，她怎麼早想不到！
“拿去。”
宋老太把棉布遞給宋圓圓。
“謝謝奶！”
宋老太繃著的臉終於放了晴。
她拿著棉布跑到後院，後院只有兩個桶個裝了半桶紅薯漿。
這好像有些重啊……
她眼睛一轉，把棉布搭在木桶上，又嘚嘚地跑到廚房去拖那個之前擱了麥芽的木盆。
“哎呀，這盆怎麼這麼重……”宋圓圓裝作很吃力的樣子，一邊拖一邊喊，“哎呀，我天！”
“起開！”
宋老太扒開宋圓圓宋圓圓，直接把盆端到了後院。
“裡面的水要不要的？”
“不要了奶，奶你真是太厲害了，沒你我可怎麼辦啊！”
“少拍馬屁！”
柳氏看著祖孫倆又擠到一起的腦袋，笑笑去了前院。
“奶，咱倆商量個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