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中秋盛宴
今歌拉著上官茗慌亂地逃跑，跑到了一片樹林，腳下踩著軟軟的樹葉，害怕被追上。
忽然，上官茗被絆倒了，扭到了腳，她的臉色蒼白，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還能站起來嗎？”
上官茗臉色痛苦，搖了搖頭
“我揹你”
“你先走吧，不用管我了”
上官茗也沒有想到她明明不喜歡今歌，可在危險的關頭，保護自已的卻是她
“他們很顯然就是衝你來的，我要是不管你，你就真的死定了”
今歌語氣有些慍怒
“別廢話了，快上來，我揹你”
突然
一支利箭射來，差了偏毫射在了上官茗靠著的樹幹上
“快”
今歌來不及多想，扶著上官楚兒
“究竟是什麼人派你們來的？”
追上來的人帶著黑色面紗，他們沒有回答，手中的刀毫不留情地朝上官茗刺去
像是沒有情感的機器
今歌擋在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的上官茗面前
一道黑影落下，刀未刺傷今歌半分
今歌抬眼望去，是顧煜珩著秦少宇趕來了
“顧煜珩”
刀刺進了顧煜珩的左胸腔之內，鮮血從他的傷口初湧出他用手捂住自已的胸口，臉上的表情痛苦不堪。他的手指縫間不斷有鮮血滲出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像是被抽乾了力氣一般，倒在了今歌的懷裡
“顧煜珩”
今歌緊緊地捂住顧煜珩的傷口
“顧煜珩，顧煜珩，你想你醒醒”
鮮血帶來的觸感讓雙手忍不住顫抖，嘴唇顫抖，全都都在不自主地顫抖
今歌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她從未如此害怕過失去他。
這一刻，也許連她自已都沒有意識到她已經如此在乎他
她的眼眶裡淚水閃爍，她的嘴唇顫抖著，似乎在尋找言語，但只能發出無助的抽泣。
——
“皇上，皇后娘娘”
太醫臉色蒼白，顯然是內心充滿了惶恐和不安。
“太子他怎麼樣了？”
“回皇上，微臣已經為太子殿下止住血了，只差偏毫傷到的就是心臟了，傷勢過重，若是挺不過今晚，殿下怕是…”
太醫已經嚇到不敢再往下說下去了
惶惶恐恐地跪了下去
皇帝的臉色逐漸變得鐵青，眼中閃現出令人望而生畏的怒氣。
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朕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要給朕救活煜兒，否則，你們的腦袋也別想要了！”
皇后娘娘緊握著顧煜珩的手，眼中閃爍著淚光，看著顧煜珩蒼白的臉，她無比心疼。
今歌還沒有從剛剛的害怕中緩過來，月寧緊緊地抱著發抖的今歌，輕輕地安撫著她
“沒事的，會沒事的。太子殿下會沒事的”
今歌一直守在顧煜珩身邊，照顧著他，細心地給他擦拭身體
太醫說要是顧煜珩挺不過今晚，他就真的沒有辦法救活了
她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臉龐被淚水打溼，臉頰上掛著晶瑩的淚珠。
她一直陪著顧煜珩說話，她多麼希望眼前躺在她面前的人，能開口回她一句，哪怕是一個字也好
——
福嬤嬤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公主，時辰不早了，去休息一會兒吧”
今歌放下手中的帕子，搖了搖頭
“我不累，我想多陪陪他”
“公主”
月寧的說聲音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
簡單的兩個字，每一個字都帶著顫抖和停頓。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努力抑制著情緒
告訴了今歌一個噩耗，福嬤嬤在一旁也聽到了
今歌像一支離弦的箭，不顧一切地向前奔跑。
月寧跟著她一起
她不願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可是她不得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想要親眼再見他一面
見他的最後一面
青石鋪道，走道兩邊是巨大的宮牆
今歌看著高大的他靜靜地躺在那簡簡單單的木架上，由兩個太監抬著
“等等”
今歌胸膛劇烈起伏，汗水沿著額頭滑落，浸溼了衣服。
太監聞言停了下來
朝今歌行了一個禮
“見過太子妃”
今歌緊緊握住拳頭，指節發白，身體顫抖著，極力忍耐著某種無法言說的痛苦。
“我聽說東宮太子洗馬在宮中自縊，可他到底是太子殿下的人，如今太子殿下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我作為太子妃，理應…”
今歌的話語哽咽，喉嚨更像是被一團棉花塞住，使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深處擠出的聲音。
“理應代太子殿下來送送他”
太監將木架放了下來，很是恭敬地說道
“太子妃，在宮中自縊乃是大罪，陛下命奴婢們要趕緊送出宮去，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奴婢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還望太子妃您諒解，儘快些”
今歌緩緩跪了下去，去掀白布的手微微顫抖著，嘴唇不受控制地抖動著，想要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心裡像是被重錘狠狠地敲打，每一下都讓她感到窒息和痛苦
月寧自小跟著今歌，在她第一眼見到葉逸塵時，少年在陽光下舞劍的身影便牢牢地烙在她的心裡
此刻她的心隱隱作痛
月寧的的眼眶早已紅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拼命想要忍住，卻還是無法控制地流了下來。
當今歌掀開一角確認真的是葉逸塵時，整個世界彷彿都在這一刻凝固了，只有內心的悲傷在不斷地蔓延。
她的心彷彿被撕裂成了無數碎片，每一片都在刺痛著。瞬間，讓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一片灰暗。她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彷彿一切都變得虛幻起來。
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與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如此清晰，卻又如此遙遠。他曾經說過他會一直在他身邊的，可如今，他卻食言了。
心痛得無法呼吸，淚水像決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她抱著葉逸塵大哭
她終究還是沒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福嬤嬤原本是跟著今歌一同跑了出來，可她到底是老了，跟不上今歌
她一路跑了過來，看到跪在地上痛哭的今歌，她來到今歌身邊抱著她
“太子妃”
她最在乎的兩個人，一個身受重傷，一個離她而去
她的心該有多痛啊
福嬤嬤很是心疼她，也跟著哭了
她一邊安撫著今歌，一邊示意一旁的太監快將葉逸塵的屍首抬走
太監看著時間不早了，連忙抬著木架走了
今歌像是發了瘋似的去拽，不想讓他們將他抬走
福嬤嬤和月寧攔著今歌
——
身在宮中，今歌無法為葉逸塵披麻守孝
月寧也不能，她穿的如往常一般，只是頭上沒有了任何首飾，只有一支白色花釵，花釵上的白花小小的，毫不起眼，卻蘊含著一股倔強
今歌幾乎是不眠不休地照顧了顧煜珩幾天幾夜
月寧則陪在她的身邊
可顧煜珩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顧煜珩，你快點醒來，好不好？”
今歌握著顧煜珩的手，她的雙眼含著淚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彷彿隨時都會落下。用幾乎是哀求的語氣
“我求你了，只要你醒來，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心裡向老天祈求了一遍又一遍，祈求他能讓顧煜珩醒來
今歌將頭埋在他的身側，掩面而泣，滾燙的淚水落在顧煜珩的手背
“我真的不能再失去我身邊任何一個人了”
忽然
今歌好像察覺到他的手指動了一下，今歌有些不可置信
試探性地喊了一句“顧煜珩”
“嗯”
他的聲音虛弱而顫抖，彷彿風中的一絲遊魂，無力而微弱。
她的眼淚如斷線珠子般滾落而下，嘴唇微微顫抖著，喜悅溢於言表
這一刻她如釋重負，他終於醒了老天聽到了她的訴求。
不一會兒，她擦乾了眼淚，大喊道“月寧，福嬤嬤！”
“公主，怎麼了”
“顧煜珩，他、他醒了…”
福嬤嬤連忙去叫了太醫過來…
顧煜珩從鬼門關裡走了一回，他也害怕自已再也見不到自已心愛的人了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今歌身上，眼神溫和而專注，臉上帶著笑容
“你知不知道，你快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醒不來了”
顧煜珩有些艱難地抬起手，將她臉龐的淚水拂去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顧煜珩看著今歌這樣難過，他的心都快要碎了
顧煜珩想讓她開心一點，便開口調侃道“我昏迷時，你說的話，我可都聽到了，也都記下了。你說只要我醒來，我說什麼你都答應，還算數嗎？”
今歌眼眶紅紅的，點了點頭
“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那我想讓你答應我幫我做三件事”
今歌認真地看著他
“你說”
“這第一件事就是以後不要再哭了，你落淚，我心疼”
今歌抱著顧煜珩
“好，我答應你”
顧煜珩在今歌耳邊輕聲說道
“以後，我也不會再讓你落淚了”
“那還有兩件事呢？”
顧煜珩笑了笑
“我還沒想好，以後再說吧”
——
顧煜珩醒來以後透過秦少宇知道了葉逸塵的事
今歌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他不顧傷痛
將今歌緊緊擁入懷中，眼神中滿是心疼
“以後，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危險，你都不用怕，有我在。”
所有的難過在一瞬間爆發，眼淚像決堤的洪水，肆意流淌，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顧煜珩緊緊地抱著她
“對不起，又讓你難過了”
……
顧煜珩用指腹輕輕地擦掉今歌臉頰上的眼淚
他輕輕地捧起她的臉頰，慢慢地，他靠近她，嘴唇輕觸著她的唇
他不想再看她難過，他想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轉移她的注意力
——
陰暗潮溼的牢房
微弱的光線透過小窗戶或門縫照進來，空中瀰漫著惡臭和黴味
嚴厲冷酷的獄卒們一看到顧煜珩，立馬放下手中的鞭子
“見過太子殿下”
囚犯們身披囚服，面容憔悴，坐在鋪在地上的乾草上，眼神中透露出絕望和疲憊。
一聽太子殿下來了
紛紛隔著欄杆喊冤
葉逸塵用自已的死換來了上官辭的鋃鐺入獄，換來了葉家得以正名
上官辭身上穿著囚服，與他往日的形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上官辭一臉自若地坐在乾草上
顧煜珩身體還有些虛弱，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太子殿下，是來看老夫笑話的嗎？”
上官辭早就料到了顧煜珩會來
秦少宇給顧煜珩搬來一條椅子
“後悔嗎？”
上官辭笑了
“後悔？何為後悔？”
上官辭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你與葉上卿曾是同窗，相互扶持，一同入仕，如今卻連他唯一的血脈都不肯放過”
“在權勢和利益面前，老夫做不到像葉上卿那般有原則和道義，老夫和他不是一路人，既然不能同路而行，又何必手下留情”
上官辭表面上看似威嚴而莊重，實則潛藏著無盡的黑暗與陰謀。
“你以為我是因為殺了葉逸塵才會在這裡嗎？”
上官辭臉上的褶皺深了，眼神裡閃過一絲陰狠
“你錯了，有人比我更不希望他活著”
“上官茗呢？她又做錯了什麼？她可是你的親孫女”
上官茗與顧煜珩從小一同長大，他一直都把她當妹妹
上官辭冷漠的眼底閃過一絲難過
“要怪就只能怪她知道了她不該知道的”
在這權力的巔峰，慾望如惡魔般侵蝕著人心，使皇權成為了追逐私利的工具。
生命在權力的遊戲中猶如螻蟻，被輕易抹殺。
“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的聲音有些虛弱，卻帶著絲絲的寒意
上官辭猶豫了片刻
“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遲早會知道的。那晚，中秋夜，我告病在家，後半夜，陛下特詔老夫入宮，與老夫一同飲茶述說往事。
陛下往事回憶了不少，可茶卻是一口沒喝，途中，葉大人來了，老夫便告退了，後來發生了什麼，老夫也不知道，只是老夫走後不久，葉大人便中毒身亡了
老夫輔佐過先帝，在陛下還是太子時，曾是太子太傅，陛下與老夫不僅是君臣，也是師生一場。陛下念及與老夫的情誼與功勞，便說葉大人是自縊的，為的就是願意以死明志，證明當年葉家並無謀逆之心”
……
顧煜珩走後，上官辭開口道
“你以為看到老夫被困在這牢房中，你就贏了嗎？顧煜珩，你還是太年輕了啊，葉家當年的慘案是皇家最為隱秘的醜事，那是一道舊疤，想要掩蓋它的不只是我，那位也更不願重提”
顧煜珩眸色沉了沉
人人都在為了權力和地位不擇手段。
他的父皇坐在高位上，看似威嚴無比，卻無情地操縱著一切。
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
自從他坐上太子之位，他就知道了
在這金碧輝煌的宮殿中，美麗的外表下隱藏著無盡的黑暗與險惡，如同一個無底的深淵，讓人不寒而慄。
顧煜珩走出牢獄沒幾步
眼前一黑，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在那一瞬間，時間彷彿凝固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接著，他的雙膝跪地，身體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重重擊倒。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暈倒的那一刻，秦少宇立刻衝了上去
顧煜珩的意識漸漸模糊
耳邊充斥著秦少宇急切的聲音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快！宣太醫！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