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宴廳內漫散著醇厚酒香,莊僕魚貫而入端來鮮果,案几上的獸肉冒起熱氣,人也差不多都到了,謝期夫婦位居首位,白先生同謝林星落座左右側首,尹望舒同他們問過禮後在人引領下落座,顧盼了一番總不見那人的到來,心情也跟著緊張。

之後趙景回黑衣長靴步入廳中,神色淡漠,目光掃到眼裡正發著熾熱亮光的尹望舒忽地挪開視線,然後坐在了她旁側靠前位置。

看到趙景回跟往日沒有太大不同,她心裡頓感放心了不少,緊張也消散許多,有些話她還是忍不住想說。

“久違了,趙兄。”

雖然是對他的問好,接下來她要說的話趙景回像是早有預判,拈杯緩緩點頭,說陸正羲還在藥房。

尹望舒好奇道:“宴席快要開始了,羲哥哥也應該很快就到了吧。”

“他,”對方停頓了片刻,立刻變得嚴肅,不語。

“他怎麼了?”尹望舒又變得緊張了。

趙景回不再把玩手裡的杯盞,轉而回顧道:“他來不了了,你還是自已去看他吧。”

!!!

“羲哥哥出什麼事了?”她的聲調重了幾分,緊攥衣物的手不鬆開,臉上已轉變為驚恐。

“出門右轉五十步轉沿長廊走到頭,看見一棵棗樹往其對面行至溪水橋頭,由北辰方向穿過蔭林,便能看見藥屋了。”

她顧不得多想,起身就往外趕。

“我想起來還有東西沒拿上,現在就回去取,不必等我了!”

腦海裡一遍遍回憶他說的話,慌亂中找到他所說的那間藥屋。

門是關著的,尹望舒輕輕一推就開了。

一股濃郁的草藥味撲面而來,給心慌意亂的她提了一神,不過氣味實在太濃,燻得她腦門都有點痛。

“羲哥哥。”

她喚了一聲,沒有回應。

依舊是一推就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聳立的木製藥櫃,柔潤質樸的光澤,這裡貌似有熬藥的苦味,還帶了其他藥材氣味,也算是有所衝緩。她一向不喜歡這些草藥氣味,為了尋人還是朝屋後小門走去。燒有火氣的爐上果然煎著藥,此間卻是空蕩蕩不見他人。壺嘴裡噗噗地不停冒氣,藥味越來越濃,把還想要開口的尹望舒燻得喉嚨發澀。

房裡除卻燒壺的聲響就只剩自已輕躡的腳步聲,幾乎被蒸氣聲給蓋過。她掃視周圍不見人,仍把各個角落都找了一遍,任何有關他的物件都未發現。

爐上還熬著藥,不可能沒有人守著。既然趙兄說了他在這裡,為何尋他不見……

莫不是在躲自已?

尹望舒突然冒出個不好的猜想,但她不敢往下想,轉念一想這裡既然需有人照看,那人也肯定不會走遠,她要出去繼續找,不管什麼樣子,她都做好心理準備了。

就算真的出事了不是還有先生嗎?徐載玉說他們能救,那肯定就能救,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人才行。

無論如何羲哥哥都會沒事的,一定是這樣。

她一轉身,蓄水的清瞳突然映出一個白色人影。

他風采依舊,看向她的眉眼永遠蘊著柔情。

“望舒,你來了。”

說完這句話尹望舒愣在原地呆呆地望了半晌,接著慢慢挪動腳步,後越來越快,停下的一瞬緊緊環住了他,淌淚的臉貼著他光潔如新的衣物。

陸正羲道:“讓望舒擔心了。”

尹望舒盡力調整好語氣,抬頭問他:“安陽現今情況愈危,我來此處你可會怪我?”

他的嘴角微微綻開,回道:“我是望舒的心上人,我若不在身邊你便會害相思,若是來安陽則一定會來尋我,相較前者,我固執已見,私心以為看著望舒在身邊才最為安心。”

她收了眼淚,堅定而認真地看著他,說道:“你是我尹望舒此生唯一愛戀之人。”

簡短的相視之後,話題開始延展。

陸正羲解釋說他們從愈所回來本是要去赴宴,在把剩餘的藥膏帶回藥房準備離開之際,留守煎藥的藥童發現此前經數位醫藥師修整好的藥方丟失,由於是才送來的,便沒來得及再擬一份,他心裡著急,擔心被回來的師父責怪,一心想回到愈所找藥師們再要一份備方,但藥爐燒得正旺,他一時離不開,其他人也跟著師父外出未歸,找不到可以替他的人,莊內一般人早就受了命令不得出外,少年急得焦頭爛額,陸正羲為解他之急,主動提出留下來,讓他快些別耽誤了大事,畢竟這麼多天來他早已對這裡的熬藥事宜深諳於心,藥童滿含激動道謝完之後就跑了走,趙景回也沒說什麼,先他一步去赴宴。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尹望舒像是想起什麼,話鋒一轉:“那現在快去看看火候是不是到了,千萬別錯過了時機。”

她拉著人在藥房內小跑,邊趕邊說:“我來的時候就已經燒得悶響了,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過了火候,要是得重新熬過就麻煩了。”

陸正羲笑意隱約,看著她的側顏笑意越發分明,由她牽著來到了爐前。

他手拿著一塊糙麻布揭起砂蓋,蒸氣騰騰往上冒,空氣中的苦藥味更重了。他仔細察看一番壺內藥湯,最後道:“深淺尚不足,還差火候。”之後從一角落拿了兩根乾柴,不急不徐添上。

聽到這裡尹望舒鬆了口氣,她想起莊僕的話,又不禁蹙眉,向他問起安陽動亂,陸正羲不緊不慢講述了原由。

“疫況彌散以來,許多人家發現其中有人染病就會將人送往愈所,若是家中頂力不幸染病,留下婦孺老弱,有心賊人便會趁夜裡偷襲,翻牆越欄,入室搶人錢財,奪人寶物,往往聚弱之力反抗不行,只能眼睜睜看著歹人明偷實搶。”

他的眸色略微加深,補充道:“是為繼疫病後的又一災。”

突災人禍,皆傷人不淺,尹望舒隨之面色沉重,忽而明亮起來,對他道:“我隨先生到此處,他曾是我的救命恩人,這次他也說有辦法應對這次的瘟疫。我們之前遇到過的,就是那日翊升樓的鄰桌先生,也是在我命懸一線伸出援手的貴人,不是一般人,大家可以放心了。”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我安陽的貴人還不一定。”

有人走了進來,是謝林星。

尹望舒道:“林星,你也來了。”

陸正羲問道:“宴席要開始了,你這時候過來那邊怎麼辦?”

謝林星道:“我聽景回兄說你打算在這裡過夜,我就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兩人都頓住了,四目相對,隨即一同看向來人。

還是尹望舒先撇開話題,趕緊作疑惑狀問道:“白先生千里迢迢輾轉來此,不太可能只是為了故弄玄虛搏個名頭,我倒覺得他是真有神機,不管怎樣,只需看他到時候給出的藥方真的有用,一切就當明瞭了。”

門外風拂過,帶走屋裡的悶氣,沖淡了裡面的藥味,甚至還有些涼意。

謝林星語氣沉了下來,道:“先是在晨棲翊升樓初遇,後面又去了趟盛雲宮當了回神醫,現在又來安陽做救世主,他怕不是真仙下凡,無所不能。”

“這一切你們不覺得太巧了嗎?”

聲音從謝林星身後傳來,此時又進來一人,趙景回仍是端著他一貫的冷肅,沉穩踏入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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