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望舒再次來到客棧,第一個碰見的依舊是林星,同昨日一樣,他看到食盒就兩眼放光,望舒分了大半過去,又問了趙景回的傷勢,聽到已無大礙需要靜養後才離去。
尹望舒輕輕叩門,裡面傳來陸正羲的聲音:“進來吧。”
輕推開門,少年毫無驚訝之色,彷彿早有預料,朝她笑了笑,臉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望舒姑娘。”
尹望舒走進房內,將食盒放下,坐了下來。
“望舒帶了點心過來,不知今日羲哥哥可有胃口?”
陸正羲沒有推辭,接下望舒的話:“昨日食慾不佳,辜負了姑娘心意,今日得幸,定要細細品味才是。”
“這些都是幹口的,可要望舒再盛碗粥來?”
“不用麻煩,此處有茶水就夠了。”
望舒也笑著說:“那望舒為羲哥哥倒茶。”
在這期間,兩人的話不算多,你一言我一語,有問有答,輕聲慢語。
吃過之後,望舒朝陸正羲神秘一笑,說:“羲哥哥,今日我還帶了東西來,於羲哥哥肯定用得著,不妨猜猜是什麼?”
陸正羲溫柔地看著望舒,眉目含笑,道:“是姑娘所珍視之物,也必將為我所珍惜。姑娘要送的,定不是常物,那我猜是有益於我傷情的珍物。”
“羲哥哥好厲害,確實是於傷有益,是從宮裡帶來的溫蘭香,我從小就用的,此香稀貴,世間罕有,即使是在宮中也不常燃,它的助眠之效顯著,望舒保證羲哥哥用了也能夜夜好睡。”
尹望舒拿出小盒,遞給陸正羲。
“羲哥哥幫瞭望舒這麼多忙,這實在算不上什麼,就收下吧!”
陸正羲雙手接過,注意力卻不在木盒上,薄紅的嘴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說:“正羲謝過姑娘。”
尹望舒有些不好意思,只說自己用不著,給他才是真正的物盡其用,叫對方不用吝惜,儘管用就行。
話說到這兒了,陸正羲這時也說有東西要給望舒,準確來說應該叫還。
尹望舒這時不解,道:“羲哥哥未曾欠望舒什麼東西啊?”
陸正羲不語,也拿來一個方形盒子,放在尹望舒面前,示意她開啟。
望舒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東西落在陸正羲那,開啟一看才豁然明朗。
盒子裡規規整整疊著一條大紅的紅綢,光華如初。
難怪當時老覺得少了點什麼,原來是紅綢被陸正羲拿著收起了。
“謝謝羲哥哥!”
見尹望舒收下,陸正羲解釋說之前一直有想找個機會還回去,但當時天錦街上多怪事,危險頻發,怕望舒看見紅綢後有了想出門上街的想法,於是遲遲未還,最後還主動道歉。
望舒放下紅綢,想了想,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鼓起勇氣,頗為認真地說:“望舒明白,羲哥哥這麼做都是為望舒著想,望舒對羲哥哥永遠只有感激,不會責怪,望舒的心意羲哥哥可明白?”
陸正羲聽到這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久久不能回神,尹望舒看到心裡也有些慌,想著自己這麼說是不是嚇到對方了,想收回剛剛那一句,但內心又是渴望對方能夠回應,欲言又止,終剋制住了,靜靜看著對方如何回應。
“自晨棲一別起,我便明白。”
尹望舒聽到後心裡的小鹿亂撞,一時不知該接什麼話。
羲哥哥是真的明白了我對他的心意嗎?還是僅以為是表面意思?羲哥哥這麼善解人意,該早看出來了吧?所以,這算是正面回應了我嗎?如果是的話,我該說什麼好?
越往下想尹望舒就越坐不住,兩隻腳亂換著點選地面,手也開始輕顫,思緒被揉成一團亂麻,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理。
尹望舒猛地站起來,紅綢也從手中滑落,慌慌張張將其拿好,說:“容娘還需我回去照顧,不能再陪羲哥哥了,望舒先走了,改日再來!”
說罷一溜煙就跑了,食盒也沒拿。
“望舒……姑娘!”
下樓的時候,望舒注意到旁人異樣的眼光,望舒心裡也明白他們為什麼會這麼望著自己,畢竟在他們看來,昨天這個時候自己也是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跑開,於他們而言自己和陸正羲肯定早已有了不明不白的關係,一想到這裡望舒跑得更快了。
行至半路,想起要送給陸正羲的劍一直還沒去取,又折返去取劍,只不過回來的時候被許多路人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極不自在。
“總算是拿到劍了。”
尹望舒將劍揹帶回時正好撞上容娘,對方急忙走過去。
“小姐去取劍了,這劍沉不沉啊?我來幫小姐拿著。”
望舒笑得輕鬆歡快,直說不用,她要把劍放自己房裡。
容娘空著兩隻手無處安放,又問望舒有什麼想吃的,她馬上去做。
“只要是容娘做的望舒都喜歡吃!可有我需要幫忙的地方?望舒會做很多活了……”
夜半,尹望舒睡得正熟,被推門聲驚醒。
“是誰!”
容娘不會不敲門就闖進來,而且看那人身形更像是男子,望舒立刻警覺起身,被子裡的手暗暗做好反擊動作。
“少主!夫人病危,宮主大人急召您回宮!”
“什麼時候的事?為何不早告知於我!”
地上跪著的人回答:“是宮主大人的意思,也是夫人的意思。”
“可有備馬,即刻回宮!”
“馬匹已備好,少主請隨我來。”
“等等,”尹望舒又對圭角道:“我還有些事情要交代,你在外面等著。”
望舒帶上陽生鏡,跑去容孃的房間。
“容娘!你醒醒,聽我說,我現在要先回宮,之後我再派人送你回盛雲,我房內的那把劍,待到之前那位公子來時交給他,記住了?”
女兒剛從睡夢中醒來,迷迷糊糊的聽不清楚,只聽見望舒語氣急促,事態貌似很嚴重。等望舒又講一遍,才知事情的嚴重性,連忙應好,顧不得起來趕快讓望舒趕回去。
交代完一切,尹望舒一刻也不多待,隨圭角一起消失在月夜中。
有三四人已經在那裡等著了,看見圭角帶尹望舒過來,著急過去迎。
“少主上馬車!”
“這個時候還乘什麼馬車!韁繩給我!”
圭角見狀也立刻騎上了另一匹馬,揚起馬鞭,在前面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