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眾人鬨然大笑,你這作的什麼詩!
那學子也不在意,樂呵呵地摸著光滑冰涼的玻璃,這玩意兒之前可從沒見過。
周圍人越聚越多,莊上佃戶們拉了警戒線,以免百姓們靠得太近被傷到。
窗戶安裝快得很,不大會兒,一樓的窗戶全部安裝完畢,再然後便是三四五樓。
三樓廂房內正有學子埋頭讀書呢,便被敲開了門,然後佃戶們走進去一通改造。
安裝完畢後再默默出去,獨留一個呆愣的學子盯著窗戶瞧。
這是他能用的東西嗎?
這一日,長安城內城外許許多多的房子都安上了玻璃窗,無數百姓駐足觀看,驚歎連連。
六味齋。
李茵喝茶吃著糕點,李曉春彙報各個作坊的階段收益。
曉春回來之後,這些活兒又到了她手中,並且比兩個月前更繁雜了,她這一人的活計,便叫馮三喜與莊上另外三個小娘子整日忙的焦頭爛額。
馮三喜終於解脫了,馬不停蹄地跑出去談買賣,這些時日耽擱了不少活計。
“曉春姐,我算是吃到教訓了,下次寧願叫三喜叔出去,也不能叫你離開。”李茵喝口茶水,感慨道。
曉春姐生性謹慎,手腕也厲害,莊上的財政大權交給她就沒出過什麼錯。
“說什麼傻話,老馮那整日吃酒的活計,我一想就頭疼。”李曉春翻著賬本:“我若吃喝的難受了,指不定要做什麼呢。”
到時候誰還敢跟女莊合作?
“倒是趙家嬸子行,二牛叔那麼莽的人都喝不贏她,猜拳也總是輸。”
“莊主,昨日六味齋來了幾個帶著斗笠的人,想要大量購買肥皂。”平日裡六味齋根本不賣肥皂,只有618那幾天放出來了一些。
若家裡有人生病了需要消毒保持潔淨,那得去找里長開證明,然後才能來六味齋買。
“當值的小娘子說沒有肥皂,他們便拿了兩塊香皂回去。”
香皂是奢侈品,一塊都要五百文,不是軍隊能用得起的。
李茵垂眸,杯中的茶葉已經落在了最底部,都是芽尖兒那一小撮,金貴的很。
“李一,你與兄長說說此事,叫他派人跟著那些人。”
李一應唯,轉身離開。
“那些人有問題?”
“不確定,但注意些總沒錯的。”李茵道,畢竟住在鴻臚寺的那群人都曉得六味齋平日裡不出肥皂的。
“也有可能是為了故意引我們上鉤。”李曉春將手中的賬本合上。
“莊主,牛郎織女的故事當真要叫毛線廠的小娘子們隨意發揮嗎?”
“有何不可?”李茵笑道:“我倒是覺著她們寫的挺好。”
“等投稿的女子們多了,我們就單獨辦一期雜誌,就叫……‘玲瓏’吧,不給孫侍郎管,我們自己辦。”
聽聞此言,李曉春抿唇輕笑,她望著窗外的竹林金鳳,突然覺著鼻子發酸。
等8月2日的十四期週報發出來後,會引起多少女子的注意?
……
長安城郊某小道上。
一輛華麗張揚的馬車行駛在其間,所過之地留下陣陣香風。
“夫人,當真要去那婦人家與其對峙?”銀環扶額,不過是幾盒胭脂罷了,可夫人硬是打聽到了人家的地址,當即盛裝打扮乘車而去。
“閒著也是閒著,總待在府裡悶得慌。”王夫人瞧著手上的丹蔻,暗下決心今晚回去要再染一遍:“況且幾盒胭脂那也是錢,總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仁慈這一回,免不了下回還有人繼續試探底線。”
很快,一眾人便到了村子裡。
王夫人沒有直接去找那婦人,而是先找了里正。
“里正,此事也不必聲張,叫她還了我的胭脂錢便可。”王夫人端坐在椅子上,一手拿著金絲帕,胳膊搭在桌上。
“夫人。”里正作揖,緩緩開口:“那婦人怕是還不上您的銀錢了。”
“您看那幾盒胭脂值多少錢,叫我先墊上。”
王夫人打量了一番里正,餘光掃了一眼屋子裡的擺設,緩緩開口:“那不行。”
“里正,誰欠錢誰還債。我這人執拗,就偏偏要她還我。”
里正沉默,然後叫身邊村民將那婦人叫過來。
“夫人,牛家嬸子見識短,您別與她一般計較。”
王夫人不樂意了:“瞧您這話說的,明明是她先偷了我的胭脂,怎麼反倒成了我在計較?”
“那我半夜來偷村子裡的鋤頭釘耙,然後叫你不要與我計較,可否?”
里正不語,場面一瞬安靜了下來。
不多時,一漢子拽著個哭天喊地的婦人走來。
剛走進院子裡,那婦人便死活不前進了。
王夫人起身朝院內走去,銀環等侍從緊隨其後,里長跟在一眾人的身後走出,止不住地嘆氣。
“啊呀呀!啊呀呀!有人欺壓老百姓啊!”
“青天大老爺啊,您可來管一管吧!俺不活了,俺不活了呀……”
“嗚……恁都喪良心啊,恁不叫俺活,不給活路啊!”
王夫人一眾:“……”
“……”里長,丟人吶!
那拽著老婦的漢子滿臉尷尬。
他瞧人都來齊了,便鬆開了拽著婦人的手,誰知那婦人跟沒骨頭似得,禿嚕嚕地就坐在了地上,雙腿叉開伸的老直了。
王夫人見其安靜了一些,便開口問:“便是你偷了胭脂?”
“嗚!哇!啊!”
那老婦一聽,又立即哭喊起來,這回還加上了肢體語言動作。
她先是瘋了一樣的搖頭,頭髮隨處亂飄,然後開始胡亂擺著雙手,瞧沒人理她,於是開始上下顛兒,用臀部一蹦一跳……也不嫌硌得慌。
王夫人深吸一口氣,她從未見過這等麻纏之人。
隨即她同情地看了一眼裡正,這老頭真是辛苦了啊。
里正無言,他走上前瞧著發瘋的老婦,厲聲開口:“鬧夠了沒!”
“鬧夠了就停下來。”
那老婦被嚇得一愣,然後不再吵鬧。
她啞著嗓子開口:“你那胭脂我賣了,錢也花完了,要錢沒有,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里正瞧了那老婦一眼,然後扭頭看著王夫人。
“夫人,您瞧她也沒法子還錢,您報個數,我先墊上去如何?”
王夫人笑了起來:“里長,您可知我那胭脂值多少錢?”
“她拿走了三盒胭脂,一盒好貨,兩盒次等品,那盒好貨鋪子裡賣2600文,次等的也要800文,好在沒有拿走精品貨和特調,您確定要替她出?”
王夫人瞧著里長的臉色,果真大變。
四兩多銀子,這可是半年的收入!
不是所有人家都能去城裡賺大錢,家裡沒有成年勞動力的,一日能有40文進賬就不錯了。
這還是因為他們處在長安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