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沉默片刻,開口:“此事再議,女子上朝,終究是逾制了。”
女子入朝,天下形勢定要改變。
且元氏不是義妹,讓義妹入朝他不怕,卻擔心元氏鎮不住那場子。
“兄長想岔了,未必要上朝,只是去換個做工的地方罷了。”
元氏是探路的娘子,不必做到太多。
李茵繼續道:“就像是編外人員,只按照上級命令來處理事務,無需上朝,無需給官職。”
“這樣大大節省了路上奔波的時間,不需官吏整日跑去找人。”
李世民認真思考片刻,岔開話題:“義妹,定是戶部那群官員不努力做活,才會事事麻煩一個娘子,待為兄回去,必要參他們一本。”
“兄長說得對!”李茵狠狠點頭,高舉雙手贊同。
一旁的長孫皇后抬了抬巴掌,又放下去。
隨即無奈嘆氣,剛剛她都想跳起來與二郎爭吵一番,為元娘子爭一爭那應得的東西。
也就義妹這般淡定從容,還能不慌不忙地點頭認同了。
……
大唐19年第16期官報如約而至。
隨之而出的還有最新一期的《故事會》和《玲瓏》。
阿遠拿了這一套期刊,快速跑回交給自家郎君。
今日是《西遊記》第四十八、四十九回的刊載,聽聞那為禍人間的妖怪金魚精靈感大王要受到懲罰了!
快哉!快哉!
溫振等不及,出了院落迎接。
近日長安城正流行著兩篇連載小說,一篇是刊載於《故事會》的《西遊記》,一篇是刊載於《玲瓏》的《李小九參軍日常》。
大唐本就有一位玄奘大師西行求經,且佛教文化盛行,《西遊記》的火爆程度遠超他人想象。
至於《李小九參軍日常》,娘子們雖異常不喜那作者的筆名,卻也不得不讚嘆其極好的文筆。
且故事內容生動有趣,叫大家欲罷不能。
“郎君,期刊到了!”阿遠氣喘吁吁地跑來,先將《故事會》遞給溫振。
“叫我先瞧一瞧,一會兒再進屋子。”
溫振迫不及待開啟書冊——
“話說陳家莊眾信人等,將豬羊牲醴與行者、八戒,喧喧嚷嚷……”
文字模糊了歲時,溫振一瞧便抬不起腦袋來。
讀到行者、八戒與妖怪鬥法,忍不住拍牆叫絕,連連稱好。
讀到通天河結冰,便跟著師徒幾人一起憂心忡忡,再瞧八戒言‘三藏’改名‘陳到底’,又哈哈大笑。
“阿遠,那鯉魚精當真可惡,竟以童男童女為祭,當殺!”
“是極,世間哪有這般殘忍人物。”阿遠點頭,此時二人腦袋湊在一起,目不轉睛地瞧著書上文字。
溫振不屑冷哼:“可不是什麼人物,潑怪物也!”
二人繼續研讀,見師兄弟三人前去救師傅,打的妖怪連連敗退,又興奮大喊。
眼見便要成功降妖除魔,誰知那妖怪竟是觀音座下金魚,如今知曉犯錯,便也隨了觀音去……
溫振揉了揉眼睛,再仔細讀了二遍,文中之意卻是如此。
阿遠紅了眼眶:“明明大家都歡喜,怎的我就是高興不起來。”
“哪裡值得高興!”
溫振倏然暴怒,‘啪’地將《故事會》摔進地裡:“那些個童男童女,莫不是白死了!”
“怎的如紅孩兒那般,討了個散財童子的名頭,一切皆可掩去。”
“好一個觀音大士!”
“He——Tui!”
溫振氣的不行,又踹了兩腳牆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庇佑了多少窮兇極惡之人!”
“郎君,莫要踢壞牆壁。”阿遠心疼地瞧了兩眼,這牆壁已經修補了數次,再修補,他們院中的錢財可要不夠了。
溫振走來走去,始終無法宣洩胸中悶氣。
“不行,我要出去。”
他要去與同僚好生批鬥一番。
某朱門大院內。
李麗質放下《故事會》,胸口起伏不定。
“公主,莫要再瞧了。”阿朱幫著李麗質順氣兒,眼中全是擔憂之色。
李麗質搖了搖頭,再次拿起:“阿朱,想我曾推崇佛法,總是吃齋唸佛,乞求洗刷自身罪孽,萬事平安如意。”
“可今日才覺著,有些罪惡,哪能輕易饒過?”
“於貴人而言,知錯能改便足以,可於百姓而言,過於殘忍了些。”李麗質瞧著窗前的翠竹繁花。
“我難過的不是神佛枉顧人命,而是某一瞬,我竟下意識忽略了慘死的童男童女,跟著文中言語一起,加入原諒鯉魚精的隊伍。”
“世間又有多少身處高位之人如我一般?”
“公主,世間無絕對的善與惡,如佛門所言‘放下屠刀……”阿朱輕聲安慰。
“立地成佛?”
李麗質繼續道:“阿朱,這是不對的。”
說罷,她鋪開紙張,坐下提筆書寫,這周故事會的評刊,定是要被西遊佔滿。
……
今日有朝。
李世民坐於主位上,下方是文武百官。
大家統一掛著毛線玩偶,有條件的若牙壞了,定要包上一層金的。
擁有眼鏡的文臣越來越多,不管眼睛好不好,只要陛下賞賜了,便可去莊上配一副。
李靖後知後覺地跟上了潮流,特地找李世民討要了一副眼鏡戴,把程咬金幾個羨慕地不行。
如今崑崙奴已不再流行,都被打發挖礦去了,聽說李莊主異常嫌棄那東西,於是眾人也不好意思追捧,不然顯得自已怪土鱉的。
“陛下,工部請奏三日後開渠,需禮部配合……”
“陛下。”禮部尚書盧寬走出來:“因河北道義務教育之事,禮部勞動力嚴重不足,著實湊不出人手準備祭天儀式。”
李世民瞧著二人:“人手不足,便想辦法徵召。”
盧寬鬱悶,去哪裡徵召?
且徵召來的人能信任嗎?
“陛下,若戶部能多撥款,禮部便有錢財招人去。”
那邊隱形的唐儉不樂意了,你禮部怎麼整日要錢?
“陛下,國庫無銀吶!”
他這一喊,李世民就更來氣了:“唐愛卿,你可知國庫如今有多少錢財?”
“有哪些進項?”
唐儉一一回答,這些夫人早就告訴他了。
“好,那朕再問問你,如今國庫處於財政赤字還是盈餘?”
“!?”唐儉腦門子開始冒汗。
夫人與他講過,可他不感興趣,便沒有仔細聽。
呀,這可怎麼辦?
正六神無主呢,蘇青從殿外匆匆趕來。
“陛下,前線大捷!”
“前線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