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乘勢上,舊竹掩入塵。一路桃李豔,不見栽樹人。
於彥隨著衙役,一路快馬加鞭向著河北道趕去。
這數月時間,莊主一直留他學習義務教育的相關內容,遇見了棘手情況又該如何去解決?
那群夫子也在爭分奪秒地學習。
他們半年的時間,要學會娃娃們三年學習的內容,甚至還得學的更深更精,雖然有身為成年人理解能力強的優勢,可到底是不容易的。
語文和思修還好,那什麼物理化學生物地理,簡直折磨死個人。
幾日後。
於彥風塵僕僕地趕到當地,先是去找縣令對接,之後再慢慢開展。
“於……部長。”
張明府頗為彆扭地喊出這個稱呼,之前可從未有過這職位。
聽說品級相當於五品,比他高出好多呢!
“張明府。”
於彥朝著對方行禮作揖:“教育部辦公地點可建好了?”
去年便開始在此處佈置,大半年了總要有個結果來。
“已經建好了。”
“那我今日便搬過去,張明府……”於彥扭頭,瞧見了對方懵愣地神色。
“於部長。”
張明府斟酌一番,開口:“可如今教育部就您一個人吶。”
“要麼咱先去吃個飯吧,您瞧這都晌午頭了。”
“……”於彥一拍腦門,忘了禮部的人還沒到。
他自已騎馬而來,自是比那群人要快不少。
“也好。”
於彥頷首:“這二日我先了解一下縣中情況。”
“張明府,我們自已做些簡單的就好,不必去酒樓等地。”
張明府擦了擦腦門的汗水,這是個做實事兒的,以後得跟手下那群人說道一下,幹活都勤快點。
見什麼樣的人,辦哪樣的事兒,是他們一貫的準則。
此縣是周邊第一大縣,下轄共有67座村子,登記在冊的適齡娃娃數量不到兩千。
但沒有登記的恐怕要有一千左右。
其他縣的情況不會好多少。
這回是全面覆蓋模式的義務教育,一個漏網之魚都不能有。
“人口普查速度太慢了。”
如今已經開始了新一輪的普查,勢必要揪出地主們‘庇佑’的人口。
於彥躺在床上,瞧著窗外的星空嘆氣:“大唐隱藏人口多,如今又沒有一個好的監測方法。”
“只希望耶孃們都能曉得讀書的重要性。”
二日後。
禮部官員陸續趕來。
這群人以後便是教育部的人馬了,不再隸屬禮部。
“杜明府,麻煩您貼個告示。”
於彥道:“我們要一個村一個村地排查,記錄娃娃們的具體情況。”
“街上的小乞兒也不能放過。”
蓋完教學樓之後,便是蓋集體宿舍,專門提供給路遠或者無家可歸的娃娃們。
不能叫小乞兒們整日流浪。
學的好了,便叫他們繼續進修,學得不好,再幫他們找個活計做。
“這……不太容易吧。”
張明府一想便覺著麻煩,先不說那群貫會躲藏的小乞兒,就是百姓家裡也不好辦。
不是所有人家都願意叫自家娃娃去讀書的。
“所以這是上了律法的。”
於彥道:“不按照規矩來,那便要坐牢。”
張明府腦門出汗……他著實想不通這般費心的意義何在。
……
淮海一帶。
狂風哀嚎,電閃雷鳴。
睡夢中的李曉春被一聲巨響驚醒,她迅速穿上衣物走到門前。
原本該泛青的天際烏黑一片,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樹木被狂風吹折了腰,雨水一遍遍沖刷著地表的泥土,李曉春瞧見一隻田鼠在流水中掙扎,然後漸漸淹沒。
“曉春管事!”
段綸冒雨前來,哪怕披著蓑衣也毫無用處。
“這雨太大了,太大了!”他叫喊著,生怕被嘩嘩的暴雨隔斷了聲音。
“我知曉。”
李曉春拿起放在院落的木桶,開始測量。
她想起莊主之前說的話,暴雨分為四級,三小時內達到5厘米的算是橙色暴雨,達到10厘米的是紅色暴雨。
這雨看起來沒有停止的趨勢。
“橙色……大機率會轉紅色。”
寒溼的雨水浸潤了臉龐,她扭頭看向段綸,一雙眼睛黑的發亮:“段尚書,昨日不是請來了那位能與村民溝通的百姓?”
“想辦法,叫他帶我們去村裡。”李曉春道:“對方提什麼要求,都儘量滿足。”
“好。”段綸也知曉事情的嚴重性。
他們沒時間溝通了,要先救人,那處地勢低,如今情況恐不容樂觀。
同時也要開通河渠,將大水朝著地勢低的地方引去,讓通水量更大更迅速。
二人朝著會議室走去。
李曉春入座:“聯絡小隊?”
“已到!”
“讓負責聯絡的那批人時時待命,輪流值守。”
“維安組呢?”她繼續問。
“已到!”
“安撫百姓情緒,維持秩序,勿要出現因惶恐而出現的騷亂。”
“是。”
“搶險的在哪?”
“曉春管事,我已讓搶險隊先去救人了。”段綸開口。
搶險隊全部由士兵組成,令行禁止,行動迅速。
“好,務必要保證自身安全。”
“後勤組……”
快速安排後,李曉春帶著那個翻譯人員和士兵們,趕著馬車一同向村子趕去。
雨水將土地變的泥濘不堪,每一步都無比艱難。
“一定要保護好炸藥知道嗎?”
將軍朝著士兵們喊話:“不能浸溼一丁點,不然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都明白嗎?”
“明白!!!”
“戰士們,你們為什麼當兵?”
“守衛國家,保護百姓!”
“如今百姓有難,我們應當如何?”
“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雨滴拉長,變成了一條條絲線,被狂風裹挾著向行人狠狠刺來,馬車上拉著一個個木箱,其周圍包裹著牛皮、麻布、蓑衣……
前方是流淌的泥水,倒塌的樹木,和彷彿近在咫尺的雷鳴閃電。
馬匹害怕地不敢往前走,士兵們推著趕著才勉強行進。
列缺霹靂,丘巒崩摧。
段綸年紀大,留在原地掌控大局,便沒有跟著曉春等人離開。
“此乃天怒也。”
老頭子抬頭瞧著這一生難忘的場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今吾等願以人力撼天,護佑我大唐萬萬子民。”
“哈哈哈哈哈……”
段綸嗤笑道:“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