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駱駝的腦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沙棗來。
“乖,吃點好的。”
駱駝不熟悉這個陌生的男子,有些微微抗拒,卻又抵不住沙棗的誘惑,吃了幾把棗子過癮後,轉身跑開。
“阿卓川,你可別把它養刁了,以後不稀得我了。”青子瞧了一眼,低頭準備吃食。
“怎麼會呢?”阿卓川看著離他三四米遠的駱駝。
轉過身,他向青子走去。
“厄啊……咯……”奇怪的聲音從駱駝口中發出。
青子抬起頭看去,阿卓川加快腳步。
“阿卓川!”青子睚眥欲裂,迅速翻滾遠離:“你特碼的幹什麼?”
那邊的駱駝已經抽搐著倒地。
阿卓川不語,拿著匕首一遍遍朝著青子刺去,在其身體上扎出一個個血花。
“你……”青子張口,鮮血湧出,瞳孔漸漸放大。
眼瞧著人要不行了,阿卓川沒放鬆,一刀刺進青子的脖頸,然後第二刀第三刀……
直到人徹底沒了反應,阿卓川才放開青子,大口喘息。
他握刀的手指已僵硬,太用力了,掰不開,於是便不管它,擦了把臉上的血,踉踉蹌蹌起身,朝著某個方向狂奔而去……
“要快!一定要快些!”
緊張地情緒慢慢穩定,手指也能再次活動,阿卓川在左手腕上繫了紅布條。
大概跑出五六里路,三人出現在眼前,他們中原人面孔,左手腕同樣繫著紅布條。
“哪來的?”
阿卓川喘著粗氣,肺部像是被火焰灼燒,嗓子幹癢發疼。
“卡爾城、卡爾城!”
中原人看了眼阿卓川,突然道:“手機飛機電視機。”
“煤氣沼氣天然氣!”阿卓川也道。
中原人有些遲疑,這人血刺拉拉的,怎麼回事兒?
“你……沒事兒吧?要去哪?”
“高昌王族,找麴文泰!我沒事,你會給我馬匹?”阿卓川有些著急,他怕遲了。
中原人點頭,他們是來往於五支商隊之間的聯絡人員,之前曉春姑娘便說過,若是聯絡不到她,便等待三日,她會找人傳話。
其他四支商隊去的城池都是一早打點好的,只有鐵阿力這個不同。
這人完全不與中原人來往。
作為一個有能力叫麴文泰忌憚的猛人,鐵阿力被驅逐在卡爾城守衛,首當其衝地面對中原人的兵馬。
為了控制住鐵阿力,麴文泰將鐵阿力的父母妻子孩子全部囚禁在中央城池。
但即使如此,麴文泰仍舊不相信鐵阿力。
中原人將兩匹馬交給阿卓川。
“他們在城中如何?是否有傳話?”
“無生命危險。”阿卓川道:“等,伺機而動。”
阿卓川飛身上馬,顧不得與旁人打招呼,帶著兩匹馬狂奔離去。
漢子瞧著阿卓川離開的背影,開啟了藏著的錦囊,從中拿出一個紙條——
【叫達雅城派人去覲見麴文泰,說一句話……】
卡爾城。
鐵阿豪帶著一隊人馬,立於城門口處。
“李姑娘,我鐵阿力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既然已經答應幫助各位聯絡我們高昌的王,遲早都是會去的。”
鐵阿力假笑,他還指望著李曉春手裡的東西。
況且李曉春來頭不小,他也不可能過於為難人,不然中原起兵,到時候倒黴的還是他。
“最好如此!”李曉春和趙中郎幾人站在城門口,看著鐵阿豪帶隊離開的身影,目光晦澀。
鐵阿力哈哈一笑:“走,今日擺宴,咱們不醉不歸!”
一群人回城,繼續吃喝。
今日有中原女子跳舞,撫琴,唱曲兒。
……
綠色逐漸旺盛,一個巨大的城池出現在阿卓川面前。
他丟開那匹年輕的馬,讓它自己返回,然後駕著老馬向城池衝去。
“報——!”
“我有重要情報要告訴吾王!”說罷,不等城牆上侍衛放箭,便暈過去倒下馬匹。
老馬悲哀嘶鳴。
城內人大驚,瞧見下面沒了什麼動靜,於是紛紛出城來看。
不多時,阿卓川就被人抬到了麴文泰面前。
城裡郎中給阿卓川看病,熬藥。
“人怎麼樣?”麴文泰坐於高位,俯視下方。
“身上新傷舊傷,失血過多,好在命大。”郎中說完,又道:“那匹老馬怕是不行了,身上好幾個血洞,死命奔跑,年紀又大。”
“將他叫醒。”麴文泰才不管人怎麼樣,活著就行。
他如今只想知曉此人是誰,又發生了什麼。
不多時,阿卓川被人弄醒。
他頭暈眼花,看了看周圍的情況,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是誰?哪來的?”麴文泰開口問。
“你是誰?”阿卓川眼神警惕。
“小子,你眼長歪了?連我們王都不認識?”麴文泰身邊的侍從大喝。
“王上?”阿卓川恍惚,隨後立即眼角帶淚,悲愴大喊:“王上,鐵阿力有反心!”
周圍人皆驚。
這小子,沒點眼力見呢?
麴文泰眯著眼睛:“何以見得?”
阿卓川篤定道:“養我長大的老頭兒是守門的,前幾日來一中原的商隊,在門口放了一袋兒好東西。”
“老頭兒忍不住開啟瞧了瞧,商隊的人想要叫鐵阿力幫忙聯絡您,做買賣。”阿卓川嚥了咽口水:“可是……鐵阿力一連三天都沒有派人來,還不叫城裡的人出去!”
“那又如何?”麴文泰一臉無所謂:“他只是幫我擋了阿貓阿狗而已。”
“不是!”阿卓川大叫:“不是的,他們,他們帶來的是坎兒井的訊息!”
‘砰!’麴文泰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
身邊有眼色的侍從開始清場,不大會兒,整個大廳只剩下阿卓川,麴文泰及其信任之人。
“當真是坎兒井?”麴文泰雙眼緊緊盯著阿卓川。
冷汗瞬間就從額頭滴落,阿卓川鼓起勇氣開口:“確定!養我那老頭兒以前參與過坎兒井建造!”
麴文泰眯起眼睛:“養你那老頭還懂坎兒井?”
阿卓川遲疑,神色有些掙扎,然後一臉屈辱地頹然:“那老頭兒是個中原奴隸。”
隨即,他又大喊:“我可是高昌人,他一箇中原奴隸,憑什麼當我阿爹?”
“哈哈哈哈……”麴文泰被這句話取悅了,忍不住大笑起來。
“來,給他倒杯酒。”
阿卓川受寵若驚,雙手抱著酒杯,誠惶誠恐地露出諂媚笑容:“大王,小的敬您。”
說罷,也不顧身上的傷勢,仰頭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