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板裡的畫面中,一個青年悠悠醒來,撫了撫額頭,喃喃自語:“啊,又是宿醉的一夜。”
他複姓西門,單名一個奇字,是西門家當代的大公子。
這是來自白板上旁白字幕的介紹,十分高階。秦龍虎看得滿頭黑線,因為這個青年正是王奇,這個姓氏讓她聯想良多,資料上沒有說錯,塔靈就是個惡趣味的!
畫面還在繼續。
西門家在這清河城裡頭那是有頭有臉的名門望族,西門家的大公子自然少不了人伺候,這不,剛剛醒來的西門奇就被一眾丫鬟包圍,喝了醒酒湯,他覺得總算是活了過來。
漱口、刷牙、撲面、理髮、穿衣、佩飾……在眾僕役丫鬟的服侍下,好一會才穿戴整齊。
這時老管家出現了:“大少爺,童家公子派人來了,邀請您吃晌午。”
“嗯,知道了。”西門奇懶洋洋的點頭。
吃過早點,西門奇悠哉悠哉的上了街去了。童家在清河城南,他西門家在城北,西門奇計劃裡溜達過去時間上差不多。至於他溜達多遠會嫌累,會不會再坐上馬車的情況,那就是變化的事情了。計劃趕不上變化嘛。
西門奇對自己今日的裝扮十分滿意,一身錦衣華服,尤其是對頭上的頭巾,簡直完美。他一步三晃,走出了個虎虎生風,走出了個恍如隔世。
街道繁華,欣欣向榮。
“炊餅!賣炊餅!剛出鍋的炊餅!熱乎乎的炊餅!”
“媽媽,我要吃炊餅!”
“吃,吃大塊的!”
“兩塊夠嗎?”
“夠了,謝謝媽媽,媽媽真好!”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三錢一串兒,十錢三串兒嘞~”
“瞧一瞧,看一看啊!新鮮水果呦~”
“客官,裡面請!樓上男賓兩位!”
“……”
西門奇領著一眾小廝打手走在街上,感受著市井煙火,是左顧右盼,好不得意。
“呀!”一聲嬌柔的驚呼過後,西門奇突然覺得腦袋一疼,一根木棍砸在了頭上。
他很生氣,順著木棍的來處抬頭看去,只見一個比聲音還要嬌媚的美人正扶著窗欞下望,一臉焦急和歉意,男人見了恐怕無不憐惜。
西門奇也不例外,怒意頓消,腦海裡浮現出許多奇怪的東西:窗欞,東方,喪,蓮花,頂峰,山谷,太陽,燒餅,帽子,二郎……
二郎?
不知為何,想到二郎這個詞西門奇突然驚醒,似乎十分可怕。
只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可怕的地方在哪裡。
西門奇晃了晃頭,見到嬌媚美人一臉歉意和擔憂的望著自己,連忙道:“小娘子莫慌,沒關係,不疼的。”
他的心砰砰狂跳,彷彿見到了命中註定的人。
銀蓮是城北陽穀街道上有名的美人,可惜年紀輕輕便嫁為人婦,而她的丈夫實在一言難盡。
今天陽光明媚,鳥語花香,銀蓮把自己精心打扮一番,然後趴在窗臺上曬太陽,不知不覺地依著窗戶睡著了,醒來時,差不多也到了丈夫鐵大郎回家的時辰了,她就起身準備把窗子關上,誰知一陣微風吹過,她手一滑,竟將支撐窗子的木棍掉了下去。
無巧不成書,就在這當頭,有一個人從樓下經過,木棍不偏不倚地砸在那人頭上。
聽見下邊“哎喲”一聲痛呼,銀蓮心慌了,探頭去看,才知道砸中了一男子,連連賠笑,只是那人的頭巾可真漂亮呀!
樓下那人被木棍這麼一砸,捂著腦袋怒目往上看,一見銀蓮長得千嬌百媚,本欲破口大罵,話剛到嘴邊卻變成了安慰。
等銀蓮仔細看時,只見那人年紀二十五、六,看長相,論個頭,還有那衣著打扮,身後跟著的隨從們,無一不在說著這是位有身份的。只怕不是官二代也是富家子弟。
銀蓮不禁多瞧了幾眼,忙說道:“奴家被剛才那陣風颳的失手了,不小心砸到了先生,還望不要見怪!”
樓下的西門奇也被她的美貌勾了魂兒一般,身子骨都酥了,聽她這麼說,連忙笑吟吟地說:“都是我不好,走路不注意,與小娘子無關的,倒是驚嚇到了小娘子。”
全然忘記二樓墜下的木棍把他頭上砸出了個包。
銀蓮急急下樓來,彎腰施禮說:“先生大度,不怪罪就好!”
西門奇一邊整理頭巾,一邊彎腰還禮說:“不怪!不怪你!哦,對了!還小娘子的支撐。”
說著西門奇將手中木棒遞還給了銀蓮,銀蓮連忙接過來,兩人手指不經意間的觸碰,竟是各自心中一蕩。
四目相對,就這麼呆住了。
“少爺可是走累了?後邊馬車隨時候著呢!”後邊不開眼的小廝見少爺停步,以為他累了,一臉諂媚的笑容湊上來說道。
西門奇有些惱怒,不過這也驚覺自己在美人面前發呆失態,顧不得責罵手下,連忙道了聲告辭,挪步前行。只是邊走邊頻頻回頭,差點沒撞樹上,把銀蓮逗的捂嘴輕笑。
見佳人展顏,西門奇也不由得跟著傻笑兩聲,甩開手裡的摺扇忽扇著發熱的臉頰。
突然他又呆住了,因為在開啟扇子的一瞬間,周圍街道上喧鬧的聲音好似全然消失不見一般,只覺得手中的扇子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尤其是上面八幅圖畫,各個都像墨漬塗鴉灑落一團,毫無美感可言。
他抬手就想將這沒品位的扇子扔掉,忽然心頭莫名不捨,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把扇子收了起來。
集市的繁華之聲又響了起來,把西門奇拉回了現實,他依依不捨地走了。
銀蓮早已春心蕩漾,直勾勾地盯著西門奇的脊背,直到看不到人影為止,這才進了家門。
二人徹底分別。
卻不知,這一切都被對門賣茶湯的明婆子看到了。
“哎喲喂!誰家的貴人從人家窗下過?砸得好!砸得好!”明婆子喃喃自語,語調抑揚頓挫,宛如唱腔,“這小娘們也是,天天瞧俊男,瞧帥哥,這下子真的瞧到嘍!”
這邊的西門奇自從與那漂亮的美人一別,只覺得整個魂兒都被人家勾走了,便是赴了童大少的宴會,也心不在焉。
這位年紀輕輕便有爵位的童大少,早就看出了西門公子心神不屬。午宴結束後,忍不住將西門奇拉到一旁,開口問道:“兄長何憂啊?與弟弟說說,弟為兄長一決!”
以二人之親近,西門奇自然不會隱瞞,將心事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