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

南意突然也笑了:“忘了,我一會去給你買。”

然後,誰都說不出話了。

兩雙通紅的眼眸相視,沉默半晌,少年朝她招手:“意寶過來。”

那隻染血的手掌停在半空,手指微微向掌心內部蜷起。

南意抬腳走過去,冰涼的小手放進他的大手裡,回握住他。

他掌心乾燥溫暖,熱度源源不斷傳來。

垂眸看兩隻緊握的手,小姑娘眼淚一滴一滴往上砸。淚花濺在他手掌紋路上,暈染干涸的血跡。

肩膀在抖,小姑娘咬緊牙關,努力不哭出聲。

握著他的手不斷加大力道,像是怕再也握不到似的,緊緊地,緊緊地抓住。

“寧知許,你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她的聲音都發顫。

眼淚濡溼了他整個手背。

淚水彷彿有溫度,滴滴灼熱。燙的他五臟六腑都縮在一起。

南意兜裡有紙巾,她抽出一張,給他擦手上的血跡,始終沒抬頭看他,只是著了魔一般重複:“寧知許,你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少年眼底通紅,坐著的角度可以仰視女孩。

清楚地看到她的不安慌亂。

她站在他面前,不停地給他擦手。

寧知許沒動,隨她的動作去了。

靜默注視她許久,再開口,聲音都是啞的。

6月23號,他這一晚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在今後的歲歲月月裡都烙印在南意的心中。

少年字字入耳清晰。

“南意,你許爺從來不是個好人。”

“穆淮安那道疤是我弄的,所以我進去了。”

“我媽的呼吸機是我親手拔的。”

“我不是過失傷人,我就是去找他們拼命的。”

“我這雙手擦不乾淨。”

“所以,南意,別費力了。”

他的過往,他輕描淡寫說給她聽。

那些黑暗難熬的歲月,如今只濃縮為一句:這雙手擦不乾淨。

動作頓住,南意抓著他的手,心裡一點點崩潰絕望。

這次估計哄不好她了。寧知許笑了,很輕很柔的笑意:“意寶,對不起啊,假期沒辦法帶你回嫿城了,以後估計也沒機會了。”

這一次,是真的配不上公主殿下了。

公主殿下注定光芒萬丈。

他不能拉她下深淵。

南意不傻,聽懂他的意思了。

狗東西就會說這些話氣人。南意在抬頭看他之前,用胳膊使勁擦了擦眼淚。

擦的眼睛都有些痠疼,不流淚了,才終於直視他的眼睛。

少年有些狼狽,漂亮的臉龐也掛了彩。

冰涼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臉頰,小姑娘撇嘴:“寧知許,你這裡蹭破了。”

“是嗎?”

少年笑望著她,眼裡淬著溫柔的光:“你許爺是不是不帥了?”

“倒也不是。”小姑娘含著淚笑:“我許爺天下第一牛逼,天下第一帥。”

小姑娘以前不愛哭的。

是他不好,總讓她哭。

還好……

以後不會了。

沒機會了。

寧知許到最後,還是給予她全部的溫柔,唇邊笑意不散,眷戀地望著他的小姑娘:“承蒙公主殿下抬愛,草民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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