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梔特別喜歡哭。

男人都討厭愛哭愛鬧的女人,陳安歌這種見慣了燈紅酒綠的人更討厭麻煩。

小姑娘聲音哽咽,鹿眼裡包著淚,就那樣可憐巴巴瞅著他。陳安歌竟然有那麼短短一瞬間,是想給她擦眼淚的。

這個念頭很操蛋。

好在,只是一瞬的想法。

少年直起身,重新摸了煙出來,口吻神態一貫散漫:“陪許狗來的。”

海風有點大,陳安歌點了兩次煙都沒點著。

正煩躁地想要丟煙,一隻素白的小手伸過來拿過了他的打火機。指尖相碰,有冰冰涼涼的觸感。

唐梔上前,一手擋在風口處,一手劃開火機,動作利落地點燃了他咬在唇邊的煙。

整套動作嫻熟自然。陳安歌怔仲垂眸,看到女孩染著淚珠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下。

低聲如囁嚅般開口:“陳安歌,這兩年我做的最多的兩件事。一是彈鋼琴,二是練習點菸。”

不為別的。

就因為那個叫童西倩的給他點菸,他笑了。

唐梔握緊銀色的火機,又上前一步:“陳安歌,你為什麼會來音樂廳?真的是為了陪寧知許嗎?”

她的鞋尖對上他的。

軟糯糯的小姑娘強勢出擊,給他重新回答問題的機會,給他改口的機會。

微弱的火星忽明忽暗。陳安歌咬著煙笑,桃花眼裡薄涼一片:“不然呢。”

*

*

唐梔和陳安歌都走了半小時了,被留下來的兩個啞巴除了兩句不鹹不淡的話以外,沒有任何交流。

南意不顧形象地躺在後排,雙腳抵住車門。車窗開了大半,愜意地吹著海風。刷刷有關自己的微博熱搜,然後切小號懟懟網友,其樂無窮。

前排的那位爺可就沒她這樣的好心情了。

寧知許聽了南意半小時的笑聲,中途她甚至還打電話給韓理和南耀業報了個平安,這都沒想著跟他搭句話。

按著小公主以前的性子早就追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音樂廳了。

可是這一次,她隻字未提。

寧知許單手撐在車窗上,另一隻手來來回回划著螢幕,人生第一次因為找話題而苦惱。

後排女孩還在咯咯的笑。

少年沉默又沉默,最後開口:“高考考得很好。你.....”

你這兩年一定很辛苦吧。

到嘴的話在齒間打了個轉,又吞了回去。最後說出來的是:“你很棒。”

語氣是那樣的刻意和不自然。無端之中帶著幾分寧知許都沒察覺到的疏離客套。

話一出口,女孩的笑聲戛然而止,車廂內陷入完全的寂靜。

心底升起幾分燥意,寧知許換了個姿勢,抬腳將車門縫隙開大。

南意的目光從手機螢幕上移開,落在少年戴著鴨舌帽的後腦,在脖頸上方依稀可見鑽出頭皮的黑色碎髮。

“你看到我發的訊息了,可是不回?”

手指按壓在眉心,少年閉了閉眼,喊她名字:“南意.....”

又來了。

又用這麼無奈的口吻和她對話,好像她給他造成多大困擾似的。

在他要說些什麼之前,南意煩躁地打斷他的話:“你不用說,我知道。別去找你,別給你發訊息是吧。那條訊息是發錯了,你放心,我不會再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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