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意後來在檢票隊伍裡看到了洛湄,她也看到了她,氣氛有些尷尬,誰也沒說話。
下了飛機,取完行李,好巧不巧兩人都在機場出口等車。
洛湄的車先來的。
來接她的是個模樣痞氣的男生,不帥,穿的倒是花枝招展,冬天人們基本都穿黑白,很難在同一個人身上看到那麼多亮眼元素。
“湄湄,好久不見啊。”他叫的熱絡,視線就沒離開過她。噓寒問暖,給她安置行李,照顧的妥妥帖帖。
洛湄看他穿成這樣,還開了輛挺舊的轎車,只覺得在南意麵前跌了面子。
偏偏有怒火還不能發。
牙根咬緊,她都在考慮要不要上車了。好丟人。
前後差不到兩分鐘,南家的車緊隨而至。
沈伯開了輛並不低調的勞斯萊斯,來來往往的人都下意識瞧一眼。
他下車想給南意拎行李,笑容慈善:“小公主終於回來了。”
南意自己把行李放到後座,笑眯眯的打招呼:“沈伯好。”
她又禮貌,又陽光。小姑娘穿著紅色外套,像個小福娃,格外討喜。
來接洛湄的男生頭一次近距離看到這麼豪的豪車,豔羨的吹了口哨:“真他媽帶勁。那姑娘也長的漂亮。”
他隨口一句話,引來洛湄蹙眉。
女生的嫉妒心發作起來比什麼毒藥都可怕。
“你不是來接我的嗎?”
男生回神,緊忙收回視線,討好地給她開啟副駕駛車門:“湄湄,快上車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那邊南意也上了車,洛湄坐進車裡,基本笑意都難以維持,冷著一張臉,哪哪都看不順眼:“不吃,送我回家。還有,我不接受你的追求,別給我發紅包,也別來接我。開這個車,你不覺得丟人嗎?你知道我那些同學都開什麼車嗎?丟死人了。”
男生系安全帶的動作頓住,沒想到一貫和善溫柔的女神會毫不客氣地說出這樣的話。
一時也有點來了脾氣:“那你還每次都收錢?”
來來回回的,這個學期,他給了她也有幾千塊錢。
洛湄掏出手機,湊整,給他轉賬三千:“還你,以後別來煩我。”
褲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男生一掌拍在方向盤上,低聲罵了句艹。
..................
車子剛拐到別墅前的噴泉,南意就看到站在門口的男人。
一身黑色西裝,外搭同色長款大衣,男人身形挺拔,模樣俊朗,畫面每一幀都賞心悅目。
但是……在自家門前,何必這麼隆重?
車子穩穩停下,南意下車,不確定地問:“爸,你在等我?”
目光掃視一圈,沒看到什麼記者媒體啊。他穿成這樣幹嘛?
南耀業始終蹙著的眉頭在看到她那一刻終於舒展。期盼的眼神也影帝演技般的化為平常。
整理衣領,南先生偶像包袱很重:“並沒有,我只是出來散步。”
“.....……”
穿的跟走秀似的。
父女倆進了屋,蘇卿跟著阿姨在廚房忙活,聽到聲音踩著拖鞋急急跑過來。
音量超高:“啊!我的南意小崽子。媽媽想死你了。”
兩隻手上還有面粉。
鼻頭也沾了點。
這是記憶中,母親大人第一次下廚房。
一學期沒回來了,南意都快想死她的金主爸媽了。在蘇卿懷裡膩歪撒嬌:“媽,我也想死你了。”
旁邊傳來冷哼。
俊美男人慢條斯理脫下大衣,裡面的西裝熨燙妥帖,連個褶都沒有:“有什麼想的,才143天,半年都沒到。”
蘇卿眨眼:“老公,你記得好清楚哦。”
南意那個小崽子也看了過來。
南耀業坐在沙發上,優雅地交疊雙腿:“只是記憶力好。每天都談上億的生意,對待數字當然敏感。”
南家人祖傳基因——無形炫富。
蘇卿看不下去了,在南意耳邊低語:“別信他的。要不是怕西裝壓出褶,他一大早就要老沈帶著他去機場了。昨晚一夜沒睡,一直挑衣服呢。”
南耀業把話語一字不差聽到耳朵裡。
沒說話,漫不經心地開啟電視。一副‘老子就是愛美,和南意這個小崽子無關’的裝逼感。
南意知道親爹傲嬌。這點和寧知許還挺像的。
她興沖沖地把門口的行李箱推過來:“我給你們帶禮物了。”
南耀業在看電視,勉強分一點餘光給她:“你一個月2500,哪來的錢買禮物?不吃飯?還是要飯去了?”
“這個不貴。我覺得挺好看的。”
兩雙眼睛跟著她轉。
直到看到南意從箱子裡拿出一對保溫杯。霸總南先生日常嫌棄:“就這個?”
南意兩手各拿一個杯子,朝他們晃晃:“紅色的是媽媽的,藍色的是爸爸的。上面刻字了呢。”
蘇卿手上有面粉,沒法接。湊近看,讀出上面的字:“百億媽專用,百億爸專用。”
聽到這個稱呼,沙發上的男人換了個更為舒坦放鬆的坐姿。
雲淡風輕丟字:“千億了。”
南意:?
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裝逼基因啊。
千億親爹嘴上嫌棄這個破保溫杯,南意倒是注意到他把一直用的那個很貴的杯子扔到了小角落。然後把幾十塊錢的保溫杯擺在了書桌上。
開視訊會議時,總是動不動拿起來抿一口。
沒人問,他就主動告訴對方:“我女兒買的,我試試保溫效果。”
就這樣,一個小時的視訊會議,他試了六次保溫效果。
午餐時間,南先生沒脫這件花了一夜時間精心挑選的西裝,蘇女士也特意換了件絲絨面料的禮服。
南意低頭看看自己的毛衣,覺得不配坐在餐桌前。
啊喂,一家人吃飯為什麼還要內卷?
足有三米長的餐桌擺滿精緻菜品。南意一道菜只吃一口都能飽。
蘇卿穿著禮服,熱情地給南意夾菜。她面前的盤子和碗都堆出小山尖。
南意壓力滿滿:“媽,我吃不完。”
南先生突然出聲:“叫你男朋友一起過來吃。”
聽到這個稱呼,南意差點嗆到。怎麼這麼彆扭?
親媽在她耳邊提醒:“你爸現在一直這麼叫。”
寧知許喊他,南叔。
南耀業喊他,南意的男朋友。
就非常的嚴謹。
南意快被她爹媽秀死了。眼見兩個彷彿即刻就能參加晚宴的人在手抓著骨頭啃肉,南意咬著菜根,開口:“他不知道我回來,我晚一點去找他。爸,星瀾和穆淮安那邊怎麼樣?”她突然想到了這件事。
南耀業之前沒和她說細節。
現在她回來了,也沒什麼可隱瞞的。
“年後溫瀾會把穆淮安送出國,接受心理治療。”
“啊?”南意動作頓住:“心理治療?”
“穆淮安那天動手傷了溫瀾,而且現在有自虐傾向。很極端。”這話是蘇卿回的,嘆氣道:“可惜了,長的那麼好的孩子。”
南耀業瞥她一眼,蘇卿隔空給他一個麼麼噠。
意思是:老公,你最帥!
南意戳著米飯,心裡不知道什麼感覺。
如釋重負,也沉甸甸的。
她不是聖人,沒法替寧知許原諒他們。但是聽到這樣結果,還挺可憐穆淮安的。每天恨來恨去,累也累死了。
歸根結底,還是寧文韜造就的這一切。兩個家庭都被他毀了。
午飯過後,南意陪爸媽聊了會兒天,快到傍晚,她帶了幾盒牛奶讓沈伯送她去檯球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