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號是三個六的車牌並不多見,這車價值又在七位數之上。南意眼熟,卻還真想不起來。直到車裡司機出來抽菸,她才認出這是唐梔家的司機。

南意扯了扯寧知許衣襬,指向前方:“那是唐家的車。”

寧知許跟著落去視線,停了一瞬,扭頭看本不該在這個時間開門的檯球廳,知道里面應該並不太平:“走吧,進去吧。”

唐梔從國外回來大半個月不回家,這事兒根本瞞不過家裡人。唐家夫婦對唐梔極為寵愛,卻也嚴苛。他們只希望自己的女兒乖乖走家裡給她規劃好的路線,千萬不要做出離經叛道的事情。

而這個事事順從的女孩兒唯獨在感情上生出反抗意識。

檯球廳內的情況和南意他們想的一樣糟糕。

唐母坐在大廳唯一那張沙發上。唐梔站在對面,低垂著頭,沒發出聲音,看不出是不是在哭。

陳安歌隨意多了,突然被人吵醒,頂著未經打理的一頭亂髮,斜靠著牆壁,眼裡還帶著睏倦與不耐。

門簾碰撞鈴鐺發出脆響,陳安歌瞧過去,桃花眼裡才多點笑意:“許狗回來了。”

唐梔沒動。

南意禮貌喊人:“阿姨好。”

唐母點頭算是打招呼了。視線從南意臉上移開,堪堪略過她身旁的寧知許,面露鄙夷。

陳安歌這個朋友和他一樣,撿著最有錢兩家人攀高枝。

長得好看不假,心思不正也是真。

頭頂一盞白熾燈發著光,廉價刺眼的亮灼得人眼睛疼。唐母往後避了避,又不願意碰沾灰的沙發,最後挺直背脊,距離靠背幾厘米:“唐梔,收拾收拾東西,和媽媽回家。”

她語調平穩,面色如常,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風範。

但只要一想到她的女兒在這種地方生活了半個月,和......那種人。她就覺得這裡哪哪都髒。

剛才這裡還沒開門,捲簾門是落下的。司機敲了好半天,二樓才探下一個腦袋。

牌匾上面有一個露臺,唐梔從上往下看不到露臺下的人,只能聽到聲音。她以為是來打檯球的人,小女孩兒溫溫柔柔回應:“下午才開門呢,現在不營業。你們先回去吧,可以等晚點來。”

她輕車熟路招呼‘客人’。以往在家遇到親戚都沒這樣熟絡自然。

難以想象本應該站在國際音樂舞臺上的女兒在招攬生意。唐母退了兩步,仰頭,對上二樓女孩兒視線。

唐梔呆住,嘴唇動了動,費力吐出一句:“媽媽.....你怎麼來了?”

唐母臉色陰沉:“唐梔,下來。”

唐梔站在窗邊好半天才回過神,轉身看到被吵醒的陳安歌掀開被子下床。

他有起床氣,害怕他衝下去和媽媽發生衝突。小女孩兒跑上前,環住了他的手臂,幾乎是懇求語氣:“我去和媽媽說。你別生氣好不好?”

陳安歌揉了把臉,嗓音帶著啞,偏頭看女孩兒,桃花眼半闔著:“你能拉開卷簾門?”

他是去開門,不是去打架。

意識到自己想多了,唐梔立刻鬆開他的手。跟他一起下樓。

捲簾門拉開,帶起一陣灰塵。唐母用手捂住口鼻,踩著高跟鞋踏進這個她這輩子都瞧不上的地方。

迴歸到此刻。

唐梔始終沒動,唐母失了耐心,第三次催她:“唐梔,現在快去收拾東西和我回家。”

檯球廳沒有空調,牆壁上掛了兩個老式風扇。

唐母受不了這樣的環境,狹小悶熱,昏暗的像是老鼠才會住的地方。

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正午時刻,屋子熱了。陳安歌靠著牆,瞄了眼額上冒汗的女人,抬手指尖碰到風扇開關。

風扇嗡嗡開始運作,聲音其實不算大,陳安歌聽慣了,唐梔習慣了。南意和寧知許也壓根不在意。只有唐母無法接受。

她伸出一根手指,手指上的紅寶石戒指奪目耀眼:“麻煩你關掉風扇好嗎。我在和我的女兒說話。”

這對住在別墅裡的豪門太太來說簡直是一種刺激耳膜的噪音。

陳老闆一身反骨,不服命令。

他沒理會,風扇依舊嗡嗡轉個不停。

唐母忍無可忍,起身去拉唐梔:“真是受夠這種地方。和我回家。”

唐梔不肯走,另一隻手去掙脫束縛:“媽,我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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