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過往經來，幻境？還是歷史？
“你應該早就意識到這裡是幻境了吧？”
買進自己懷裡的女孩無聲哭泣，姬無常有些無奈，雙手抬起，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懷中女孩的哭泣沒有停止，只是抓住他腰的手更用力了。
“既知是假，何故停留？”
姬無常嘆聲道。
“我忘不掉……”
柔柔的聲音悄然響起，語氣中的委屈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人不可能一直活在過去的，不往前走怎麼才能發現世界的美好呢？”
姬無常輕輕摸了摸女孩的頭，安慰道。
“世界美不美好你自己心裡沒數嘛！還有，別拿我當小孩，我比你年紀大。”
女孩赫然抬起頭來，明明是一個小女孩模樣卻又是一副大人的語氣和態度，讓姬無常心中大呼受不了。
“年紀大還哭鼻子哦。”
姬無常下意識的轉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李香萍，你想救他們嗎？”
“你能救？！”
李香萍的眼中光亮閃了一瞬，下一瞬便又黯淡了下來。
人死不能復生，生老病死乃是世間真諦，即便是封號鬥羅也很難說壽命比沒有魂力的普通人高多少，更何況自己的父母還是被邪魂師當著自己的面殺害的呢？
“我做不到。”
姬無常嘆了口氣，搖頭道。
說實話，他本不想這樣的。
這片大陸的人不算少，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
有病死的，有老死的，自然也有被害死的。
雖然這一次藉助徐雲瀚的力量，自己似乎是能夠小範圍直接回到過去的時光修改掉“歷史”，但是具體如何他其實並不清楚。
徐雲瀚並未對他說改變歷史會造成什麼影響，也並沒有說有什麼限制，但是他下意識的去遵守“潛規則”，不去大肆改變，而僅僅是想要改變自己身邊這些人的過往和遺憾……
和某位偉人比起來，他的思想要落後好多。
可是，在見到李香萍的眼淚時，他卻又動了惻隱之心。
可能這就是男人的通病吧。
李香萍的頭埋的更深了。
“但是你能做到。想要拯救叔叔阿姨，就用出你的力量。”
姬無常強行將李香萍的臉從自己懷中拉了出來：
“用你的力量，去消滅掉你的仇人。拯救父母，破除心魔。”
李香萍的身子下意識的一顫，卻並沒有動身。
“你還不明白嗎？”
姬無常很不禮貌的用食指和拇指挾持住李香萍的眼睛上下側，強行讓她開啟眼睛看著自己：
“你的武魂呢！你的力量呢！幹掉他們，拯救你的父母，拿回本該屬於你的東西。”
姬無常似乎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我……我的武魂不是眼睛。”
李香萍弱弱的來了一句。
“咳咳！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嘛！區別不大，區別不大！”
姬無常下意識的瞄了一眼她的胸前，心靈之眼……位置難道就在心臟？
嘖嘖嘖嘖。
“快去。”
姬無常放開了李香萍，將她強行推往自己的父母所在的位置。
在那裡，她的父母已經再次復活，只不過似乎是陷入了某種靜止狀態，毫不動彈。
…………
“這裡是……”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氣味，不遠處熟悉的打鬧聲，少女的眼眶幾乎第一時間便紅了起來。
“小橘子，快去收拾桌子，你的大廚爹今天可做了不少好吃的。”
被稱作小橘子的少女擦去轉瞬便流至臉頰的淚水，強行微笑道：
“來啦！”
說罷，她便蹦蹦跳跳的跑去自己自未來近十年內只在夢中見過的，屬於自己的家。
“幻境嗎……”
腦海中閃過來之前某個大男孩對自己的囑託，小橘子的眼神有些迷離。
“幻境就幻境吧……”
“若是能一直生活在這裡，即便是幻境那又如何？”
…………
“這裡是……”
由於營養不良而引起的纖細小手驟然攥緊，頭頂處由三個大字組成的府邸牌匾隨著主人的抬頭而映入眼簾。
公爵府！
“這不是公爵大人那……”
“噓！慎言！公爵夫人可盯得緊呢！也不知道他膽子為什麼這麼大，竟然敢跑到正門來。也不怕公爵夫人治罪。”
治罪？自己何罪之有啊？
沒有在意身邊的僕從們對他幾乎是侮辱性的議論，男孩迅速轉身，朝著他記憶中的那間柴房中跑去。
記憶中的今天，便是孃親“意外”患病的那一天。
那天，白虎公爵大人久戰在外終於找到一個時間點回到了公爵府，僅有不足半天的休息時間，能夠和老婆孩子敘敘舊。
而當時的自己在聽說了這位便宜父親歸來後，懷著格外複雜的心態，沒有經過目前的同意下，獨自一人來到了公爵府的前沿，希望能夠見到白虎公爵一面，以便自己的母親不必那般艱辛，處處受人排擠。
“娘！”
猛然的推門聲倒是嚇了屋裡人一大跳。
“雨浩，娘在這兒，你怎麼了？”
柔弱婦女有些慌亂的將急匆匆撞進門內的小男孩擁入懷中：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說話間，她的身體仍在不自覺的顫動著，彷彿在害怕著什麼，又彷彿是在壓抑著什麼。
“娘……”
男孩沒有說話，只是買進母親的懷抱中，感受著不知多久都未感受到的母愛。
“行了，別在這裡母子情深了。霍雲兒，你到底喝不喝！”
很顯然，往往在一些感人時刻，總有些不長眼的玩意兒要跳出來膈應人。
小男孩眼睛中的憤恨饒是那人生過了半徐的老嬤都不由得嚇了一跳：
“難怪人家說你生了個怪胎，光這眼神都能嚇死個人！”
“不允許你說我兒子！”
霍雲兒猛然回頭，眼中幾乎一瞬間便泛紅了起來。
“你……你什麼態度啊！”
老嬤又被嚇了一跳：
“真是見鬼了！趕緊喝！我還得回去交差呢！”
老嬤有些嫌棄的遠離了些。
“娘，喝，什麼？”
男孩儘可能的努力做出一副他這個年紀的表達模樣，眼光卻不自覺的瞄向了某個看起來十分急躁的老嬤，眼中的寒意令老嬤遍體生寒。
“沒什麼，只是一道補藥罷了。好歹你娘我曾經也是跟著浩哥的。”
霍雲兒有些牽強的扯起了笑臉，靈魂早已不同往日的男孩自然一瞬間便看出了母親的不對勁。老嬤遞過來了一碗還泛著熱氣的“補藥”，她似乎有些怕，端著“補藥”的手都有些不自覺的顫抖，生怕有半點顛簸讓補藥灑了出來。那煞白的臉色也讓過去始終不知緣由的難過的緣由在此刻驟然清晰。
這哪裡是補藥啊！這是毒藥！
男孩裝作掙扎，猛地伸手，一下子便直接打倒了那碗毒藥。
“啊！真是下賤的雜……”
老嬤目眥欲裂，張嘴便罵，不過看到霍雲兒那仇視的目光，又想到了眼前這個“小雜種”的生父，最後那個字始終沒能吐出來。
“哎！這該如何是好啊！”
來之前公爵夫人對自己下了死命令了，一定要看著霍雲兒將這份“補藥”喝下去，如若剩了一滴，便加至一碗由她自己喝，這可把她嚇壞了。
這碗裡什麼東西她能不知道？
雖然倒不是什麼喝了就能立竿見影的毒藥，但是這也是能直接引起武魂震盪，身患隱疾而不自顯的藥啊！自己雖然年過半百，但是好歹還有幾十年可活，要是喝了這麼一碗，只怕是……
更何況，如今這湯藥被小雜種打翻在地，就代表著她絕不可能只喝一碗。
而男孩並未在意老嬤不斷變化的臉色，他只看到自己的母親神情淡然，雖然格外的憔悴，但是卻沒有絲毫的懼意，就好像知道這是一碗毒藥而慷慨赴死一般……
等等！難道說？！
男孩瞪大了眼睛。
眼見自己的生命快要遭到了威脅，情急之下，老嬤竟然直接上手來了。
她一把抓過霍雲兒的衣袖，將她整個人朝著地上拉去。霍雲兒本就營養不良，這些時日又熬夜做工，被老嬤這麼一扯竟然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喝！給我喝！直接把土給我吃下去！”
老嬤此刻也顧及不了其他，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抓起已經沾著塵土而顯得格外噁心的膠狀物，裹著土就要往霍雲兒嘴裡送。
“你敢！”
男孩目眥盡裂，在摔出了孃親的懷抱後，猛地爬到了一旁的柴堆處，拿起來那把砍柴的柴刀，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驟然衝到了老嬤的背後，在母親那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猛地下斬。
那老嬤還在為了自己的生存發愁，自然沒有發覺自己背後的危機，待到有所察覺想要釋放出自己的武魂時，脖頸處傳來的冰涼和刺痛感卻讓她失去了對於身體的掌控。
一刀！兩刀！三刀！
名為霍雨浩的男孩依舊沒有停止手裡的動作，即便自己所斬之人的屍體都已不成人樣，即便心中的怒火已發洩大半。
“雨浩！”
母親的呼喚讓霍雨浩精神一清，精神之海處傳來陣陣涼意。他知道，這是老師在領走前為他留下的底牌。
“雨浩，你沒事吧？！”
霍雲兒迅速摟住自己的孩子，格外慌張的察探著他身上有無傷口。
“娘，髒。”
霍雨浩有些介意，自己身上沾染著那老嬤的鮮血，不想讓母親也沾染上。
但是，天底下哪裡有嫌棄自己孩子髒的母親呢？
霍雲兒抱著自己的孩子痛哭著，彷彿是在哭訴著上天對於自己的不公。
霍雨浩原本能忍住的，可是看到多年未能見面的母親哭的這般傷心，他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一對苦命娘倆在這小小又冰冷的柴房中抱團取暖和哭泣著。
“不行，雨浩，我們得趕快離開。”
片刻後，霍雲兒突然想起了什麼，她看也沒看身邊那坨爛肉，也沒有去問自己的孩子為什麼會突然爆發出如此巨大的實力。
她只知道，老嬤的死或許會是那個人對自己發難的理由，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這個公爵府已經待不下去了了。
“娘，你不去見見他嗎？”
霍雨浩沒有忍住，開口詢問道。
“不見了。”
霍雲兒嘴角露出一絲苦澀：
“娘有你就夠了，他這般久了都未能來找我，自然是不會來了。”
霍雲兒已然察覺到了霍雨浩身上的異樣，但是她並沒有在意。
她知道，不管怎麼樣，眼前這個氣質和神情突然變了個遍的男孩，依舊是自己的孩子。
“好！我們走！”
霍雨浩猛地點了點頭，迅速幫著霍雲兒收拾起了東西。
…………
“什麼？！”
公爵府主屋內，剛剛送走了府邸的主人，公爵夫人便派人去叫來自己派去那件柴房中的下屬，可是在得到訊息後，原本還有些高興的她立馬便拉下了臉：
“你說那個賤人，把四號殺死，帶著她那賤種跑了？”
“回……回公爵夫人，屬下四處打探，並且親自去那間柴房走了一遭。四號確然已死，是被柴刀所斬。而那霍雲兒母子也是在不久前離開了公爵府。”
屬下額頭處不斷冒著冷汗，喜怒無常的公爵夫人總是讓她時刻都有種頭不在自己身上的錯覺。
“好，很好啊！”
公爵夫人手指虛握著：
“霍雲兒，本以為你會老老實實的在公爵府度過餘生，可是沒想到啊，你的膽子竟然這麼大！”
獨屬於幽冥靈貓家族的武魂的爪子將身旁上好的桌子都給劃出了數到爪痕：
“不過也好！既然你自己主動認輸，那麼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立刻通知暗部，將他們二人劃入死亡清單，絕不能再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
“計劃進行的如何？”
女聲在虛無中傳播。
“沒有唐三的影響，對於世界的改變毫無阻礙。”
一道男聲笑了笑：
“你也不用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真正的結局往往都需要將一切打碎……”
…………
“這是……重來一次？”
有些艱難的睜開眼睛，四周熟悉的氣息讓黃金小獸愜意的怕在原地。
它如今正安然躺在星斗大森林的核心部位，那片平靜的湖泊處，不足萬年的它在這即便是十萬年級別的魂獸都要小心翼翼的地方卻絲毫沒有半分緊張。
“應當是吧。”
腦海中熟悉的回應傳來，讓金色小獸悄悄鬆了口氣。
“我還以為你不在了。”
“提醒你一下，這裡應當是此處的幻境，雖然即便是我都並未察覺到這裡和現實有任何的區別，但……一切小心為重。”
那道聲音語重心長的說道。
“安心。”
小獸翻了個身：
“你說，我要去找雨浩嗎？那公爵府的人待他如草芥，我將他們全部殺掉應該沒有問題吧。”
“原來過去的我大腦這麼貧瘠嗎？”
那道聲音沒好氣的說道。
“嘿嘿~~”
金色小獸笑了笑：
“那麼……在他與玄老一起來之前，先去見上一面吧。”
話語間，小獸悄然幻化成了一位粉藍色長髮的傾城女子：
“搶在她之前。”
…………
“冰雪啊！您至高無上！高貴的雪之公主即將降臨！祭壇已準備就緒！”
漫天風雪中，一處全由冰雪組成的村落正舉行著一場儀式。
“為公主而死，你願意嗎？”
一道祭壇處，佝僂身影壓著嗓子，向著那全身上下被困得嚴嚴實實的少年“詢問”道。
“嗚嗚！”
少年瘋狂似的搖著頭，但是令他絕望的是，眼前這位大祭司，絲毫沒有停下儀式的想法。
“那麼，獻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