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百六十八章 他悔，他恨
“突然出現了那些人，趙清婉應該會有所懷疑吧。”蘇歲安倒是好奇，那些人怎麼獲得趙清婉的信任。
還是說，趙清婉雖有懷疑過那些來歷不明的身份，可是那些人的能力超出了她的想象，對她有利用價值，所以趙清婉甘願鋌而走險？
傅景榮眼底迅速閃過一抹玩味，“趙清婉不是蘇祺順的親生女兒，而是當初被抓的那個匪頭的女兒，蘇祺順在知道趙清婉不是自已親生女兒以後，直接讓趙清婉給蘇瑾澄當妾，你覺得，趙清婉是那種認命的人？”
“不會，”蘇歲安搖頭，“所以，趙清婉，想要利用那些人，那些人給她帶來的好處，在她看來，足夠讓她承擔那些人被發現以後的後果。”
她的語氣篤定。
可是有一點她想不明白，“那些人的神通當真如此大，大到可以讓蘇歲安忽略他們是前朝餘孽的身份？”
眾所周知，明慶帝最厭惡的，就是那些動不動就要反了他光復前朝的餘孽，所以這些年，他才會派遣心腹混入三教九流的地方與定北王裡應外合...
這些年，朝堂對於前朝餘孽的抓捕力度，可比通敵賣國的力度要大不少...
“有沒有可能，趙清婉以為那是她那個土匪爹留下來的人，而沒有往前朝餘孽那方面去想？”
傅景榮的一番話，一下子把蘇歲安從牛角尖里拉了出來。
蘇歲安想了好一會都沒想到的事情，頓時豁然開朗，“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茬？”
先入為主惹的禍。
她就說，趙清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英勇不怕死”，原來是根本不知道...
窩藏餘孽，足以讓蘇祺順一脈團滅。
即使蘇祺順有了與允王這層關係，只怕也只是滅族的時候多幾個送死的...
想清楚了其中關係，蘇歲安忽然覺得，鈍刀子割肉，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若是想要讓蘇祺順一脈滅得快一些，可以嘗試從顧老夫人與允王過往交情那邊細查。”
傅景榮不知道蘇歲安在想些什麼。
只是感覺到她身上的氣場從最開始的糾結逐漸變成最初的萬事淡然。
心中大致知道她已經有了其他想法，便再次開口提醒。
蘇歲安點頭，“我知道，如此一來，顧修衍倒是很好的一個查探物件。”
這也是為什麼，這些天她即使煩死顧修衍，可她也沒能對顧修衍做出其他更加出格報復的原因。
就像你想要推開某扇年久失修的門窺探一座宅子裡的秘密，想要不打草驚蛇，就得給門加上足夠的桐油。
桐油足了，開門時候不費太大的力氣，還不至於驚動門內的人...
在傅景榮的幫助下。
蘇歲安成功躲過圍在蘇府周圍的御林軍回到蘇府。
靠近假山時，身後突然竄出了一個人，捂著她的口鼻就要往裡拖。
她本能地掙扎。
“不要亂動，是我。”
掙扎暫停了一下。
緊接著，是致命的出招。
顧修衍一時不察，硬生生地受了蘇歲安一腳。
痛苦地鬆開手半曲下身子。
蘇歲安趁機與他保持了三步的距離。
兩人在逼仄的假山空間內對峙。
“你來做什麼？”
面對她咄咄逼人的質問。
顧修衍臉色慘白還未褪去，只是看向她時，眼底多了幾分無奈。
與之前的意氣風發不同，今日蘇歲安看到他，還能從他的身上看出了幾分頹喪。
向來清清爽爽的一個人，今日出現在她面前時候居然還是鬍子拉碴，連衣服都是皺巴巴的。
可...
那關她什麼事呢？
“安兒...”
“打住。”
蘇歲安抬手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的話，眉宇之間的厭惡，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了。
“顧大人若是閒得慌，大可以去消遣別人，天天來我這裡找我，算什麼？”
上一世跟回來時候顧修衍的做法與態度，早已把蘇歲安對他的所有濾鏡碎得一乾二淨。
若非他還有用，蘇歲安那一腳也不至於這麼“腳下留情”。
“安兒，”在蘇歲安冷淡目光的注視下，顧修衍想要邁開走到她身邊的步子緩緩收回，巴巴地看著她，“你...沒事吧？”
蘇歲安清凌凌的一雙眸子冷冷地看著他，似笑非笑。
顧修衍有點無措地開口道，“昨日，我只是情急...”
“玉佩的事情，我真不知道那個小姑娘是你...”
“前天我是發自內心想要求娶你的，沒有半句虛言，你...”
“顧修衍。”
終於，在顧修衍說了一大堆話以後，蘇歲安開口了。
“我早就說了，你所謂的發自內心，完全是看在當年的那一塊玉佩上，你若是真的喜歡我，就不會在我開口讓你退婚的時候，你答應得那麼爽快。”
顧修衍一噎，猛然抬眸看向她，在對上她譏誚的眼神後，眼底更是爬上了一層濃郁的絕望。
“當時我...”以為你只是氣在頭上...
“你是不是覺得，按照我這些年對你的迷戀，即使被你退婚了，還是有把握讓我重新點頭嫁給你？”
她的眼神太有穿透性，即使是習慣性居高臨下審訊犯人的顧修衍，也忍不住想要心虛地別開眼睛。
“你是不是以為，按照我的性子，一定就是非你不嫁？所以你才會這麼有恃無恐地去退婚？”
她的聲音分明很輕，可是每一個字落在顧修衍耳邊，都讓他為之一顫。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他自以為自已瞭解她，結果到頭來發現，他所謂的瞭解，篤定她會回心轉意，竟成了一個笑話。
看著顧修衍那副自以為深情的嘴臉逐漸崩塌。
蘇歲安笑道，“顧大人，你不是對我深情，你只是忘不了當年那一份過去。”
她笑得釋懷且涼薄，眼底還有幾分幸災樂禍。
顧修衍如夢初醒——她這是想要從他的心底裡瓦解他所有的鬥志。
“不，我是真的...”
心悅你。
到嘴邊的幾個字，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因為，她的眼神，真的太涼薄了。
那雙向來只有他的眼睛，在看他的時候，全然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的笑話。
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顧修衍心頭一酸，眼眶竟然開始泛紅。
喉間滾動，卻是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也許是笑累了，蘇歲安雙手環胸，懶懶往身後的假山岩壁輕輕依靠。
“明明之前我已經說過了，不會再喝你一盞茶，不會吃你半杯酒，你憑什麼會覺得你只要在我面前晃幾下，我就會回到你身邊？顧修衍，難道在你眼裡，我就是什麼很賤的人？”
她的一番話，成功把顧修衍重新拉回到那個被他逼迫把婚事讓出來給趙清婉的那一天。
要不是她對他早有防備，只怕那一天她不死也丟掉半條命...
心中鬱結，他只覺得喉間一陣腥甜——逼她讓出婚事，是他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情。
“顧修衍，你知道嗎，我對你最後的一絲眷戀，是你親手抹殺掉的。”
“...別說了...”顧修衍痛苦地捂著腦袋，緩緩蹲下身子，連聲音也開始帶了幾分哽咽，“求你別說了...”
曾經原來他還是有過機會的。
可是...
這一份機會，卻被他硬生生作沒了...
就為了那個冒牌貨...
頭痛，心痛，全身都痛。
他悔，他恨，恨蘇祺順卑鄙無恥居然敢這般算計他。
所幸，眼下她只是被賜婚，還未嫁人，若是能得她的原諒，是不是意味著兩人可以再續前緣？
想法出來，顧修衍的眼底重新燃起希望。
然而等他重新再抬頭看向身前——
身前早已空無一人。
顧修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