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走了,但又好像沒走(加更)
戚許既然進門了,沈母也不可能讓他回家用晚膳,一家人今晚終於圍坐在了桌邊。
沈母端著茶盞站起身:“道人,我就以茶代酒了。”
賢然道人趕緊舉起酒杯。
“我一個婦道人家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但我們一家都要謝謝道人。”沈母飲下杯中茶。
她看向戚許,眼眶微紅:“戚許這孩子,來我家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這感情還是親厚的。
當年上京途中那一遭,他得道人相救,保下的是性命。
道人這一救,也保下了我們這一生的坦途。”
賢然道人點頭,沈家這一家子,都重情重義,戚許若是真的沒了,這是他們一生的枷鎖,很難真的能再放下。
想到這,他側頭看了一眼沈書元,他對戚許的情,又哪是枷鎖那麼簡單,只怕這一生都會懲罰自己。
沈嶺看懂了他的眼神,站起身,也敬了道人一杯:“道人,夫人說的是,這是份大恩,沈家沒齒難忘。”
戚許趕緊也站起來身,還沒端起酒杯,就被道人呵斥了:“為師都兩杯下肚了,你容為師歇歇。”
他又趕緊低頭坐下:“是!”
沈母沒忍住笑出了聲:“看看戚許,穿的如此威風,一挨訓一點脾氣都沒有。”
沈嶺也搖著頭笑出聲,一時之間屋中一片歡聲笑語。
道人摸著鬍子,沒好氣地說道:“傻徒弟。”
戚許也跟著笑出聲,反正師父經常這麼說自己。
晚上用完膳,今晚戚許沒辦法留宿,只能跟著師父坐上了馬車。
賢然道人閉著眼睛,輕聲問道:“沈夫人這一關,你們準備怎麼過?”
戚許呼吸一滯,娘那裡他和清知都不知道,對著爹,他能堅定的說出不會離開,但若是對著娘,他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那麼堅定。
賢然道人輕嘆一口氣,不再說話。
沈書元扶著沈母走回屋中,坐在桌邊陪她說話。
“元兒啊,今天看到杜大人家的事,娘想著要不過完年,娘就先回去?”沈母說道。
沈書元笑了下:“不用急,爹還要幫我處理京中的生意,而且我們這個府里人不多,有些事不好下手。”
沈嶺在一邊看書,聽到她的話,也起身走了過來:“確實,你一個人走,舟車勞頓,我也不放心。”
“是啊,娘,等到杜藍成完婚,沾個喜氣再回去。”沈書元笑著說道:“杜家的事情,是因為他們的家事本來就繁雜。”
沈母看到他頗有信心,也稍微舒心一些:“我就怕給你拖了後腿。”
沈書元搖搖頭:“娘,怎麼到了京中,反而總是怕這怕那的,拿出原來和街坊吵架的勁頭啊。”
沈母沒好氣的抬手點了他一下:“笑話你娘。”
“你娘不是怕別的,是心疼你走到高處,若因為她行差踏錯耽誤了你,就要抱憾終身了。”沈嶺起身給沈母倒了杯茶。
沈書元沒有說話,只是坐在一邊陪著沈母。
等到他從屋裡出來,宵歌跟在他的身後:“剛才大人似乎有未盡之言。”
沈書元笑了下:“有些話和父母說的多了,他們反而更擔心,陪一陪便好。”
“今天旬生去莊子上了嗎?”
“是的,晚上應該是不回來了。”宵歌說道。
“他若是覺得這份差事不喜歡,你就直接和我說,我會幫他重新考慮的。”沈書元說道。
“好像沒有,之前跟著老爺後面,回來總是和我說,覺得老爺好厲害,談店鋪殺價,還有,額,哦進貨什麼的,有些我也聽不懂其中的門道。”宵歌笑著說道。
“宵歌,對於旬生只有一點,一定要注意。”沈書元停下腳步,回身看他。
宵歌站定身子,認真的看著沈書元,仔細聽著。
“旬生性格雖然算不上莽撞,卻也有點冒進,又頗為大膽,他這樣的性格做生意應該挺合適,但就怕他行差踏錯,別被誰勾搭去走了偏路。”沈書元說道。
宵歌點點頭:“大人放心,這件事宵歌明白,所以店鋪裡的賬,都讓他交給我再看一遍,銀子也是每日交到府裡的庫房,先入庫再出庫,這樣會穩妥些。”
沈書元一聽,就知道宵歌已經想的很周全了,他點點頭:“他是你弟弟,也就只能你辛苦些了。”
“大人不是都說了,他是小的弟弟啊。”宵歌笑著說道。
“戚府那邊,後面等到於人八回來,應該就會交給他了,兩府之間每月都會有銀兩往來,他這個人,你多留個心眼。”沈書元說道。
“大人放心,小的明白。”宵歌笑著說道。
沈書元走回院中,回身看了眼,又有些失落的走到主屋門前。
誰知道他剛走進去,房門就在身後關上了,他剛要出聲,便已經被人抱進了懷裡。
宵歌看到這一幕,嚇得急忙上前推開門,灑下的月光,正好映出了抱著一起的兩人,他低頭輕笑,又連忙將門關上了。
沈書元眼前剛有點光,還沒說話,又一片漆黑。
“這麼快都在我屋裡了?”沈書元輕聲問道,回去戚府可不近。
“出府的馬車,沒有我。”戚許笑著說道。
“真的要給道人備一份厚禮,不知道怎麼才能送到他的心坎上。”沈書元低頭想著。
“也不知道師父準備什麼時候走。”戚許輕聲說道。
沈書元聽到這話,掙脫了他的懷抱,回身看著戚許,發現什麼都看不清,又摸到桌邊點了燭火。
“這話不准問。”他認真的看著戚許:“雖然道人可能不會在意,但這話有趕客之意,更別說道人不是客了。”
“我自不會問,這裡是師父的家,他能住一輩子的,不過我估計師父不會太喜歡京城,應該還是會四處溜達。”戚許笑著說道:“他想走便走,想回便回。”
沈書元點點頭,又交代道:“你去軍營任職,按說後宮應該不歸你管,但入了皇城,一定要萬事小心,只要有章法可循,怎麼都不是錯,明白嗎?”
戚許現在的領的兵,護的是皇城安危,看似不大的一塊地方,反而是這京中,最可怕的地方。
“我沒辦法一直在你身邊,所以萬事別急,穩住心緒,記得我說的話,你需忠心之人,唯皇上一人。”
戚許點點頭,看著滿臉認真的沈書元,輕聲說了句:“忠於皇上是職責,可我的心,永遠只忠於你。”
清知,若有一天,需要選,就算是皇上也不可能比你重要。
戚許在心中默唸,這時的他還不知道,當有些事情一件件的發生,他真的還能初心不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