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許看著沈書元走了,心中就有些不安,可他卻又真的無法開口讓人回來。

這麼久了,自己還是那麼蠢,每次離了清知,似乎什麼都做不好。

他只要一想到昨晚的自己,在藥物的控制下,是怎樣的模樣,就覺得再也無顏去見任何人。

就算那人是清知,他都有些受不住,若是旁的人……

賢然道人將沈書元從紅門送走,便又來了主院,看到站在院中的徒兒,他難得斂起了溫和,滿臉嚴厲的走到了戚許的面前。

“跪下。”

戚許看到賢然道人進來,本還準備回屋,誰知道師父居然動了怒火。

他低頭乖乖的跪在了地上。

“知道為師為何生氣嗎?”賢然道人問道。

“今日頂撞了師父。”戚許小聲說道。

“你我師徒一場,為師知道你不是有意,不會為了此事罰你。”賢然道人說道。

戚許聽到不是為了這個,低頭想了半天,才又說道:“因為昨晚太不小心,讓人有機可趁?”

賢然道人撥出一口氣,摸了下鬍鬚:“不是!是你對沈大人的態度,不該!”

戚許立刻抬頭看向賢然道人,他的心中本就無措,此刻聽到指責,心中更加五味雜陳。

“我……我就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賢然道人抬手輕輕打了一下他的額頭:“糊塗!”

“戚許,你和沈大人道途多阻,這是註定的,沈大人心性堅定,為人通透,很多事情別說一點就通了,就是不點,他都能想的明白。

他這樣的人,會讓很多人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他也是人,想的明白,不代表心中不痛。”

“你們二人在一起,面上看是你寵著他,護著他,可實際是他寵著你更多。”

賢然道人說到這,嘆了口氣:“戚許,你要想明白一件事,你們兩的感情,於你而言,只要他能給你半分回應,你便能成此道途。

可於他而言,卻是萬萬不夠的。”

戚許認真的聽著,眼神中有著懵懂,不知道師父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有父母,有仕途,有心中所想之事,有此生想成之志,但他只要選了你,便等於是做好了把這些都舍了的準備。可你呢?你有何需要捨棄的?”

“你不能覺得他心思七竅玲瓏,心中有保全之法,便忽略了他心中的捨棄之意。”

“昨晚之事,你自覺丟人,這個師父能懂,他也能懂,可在為師面前和他面前,丟了人又如何?你心中有氣,自當去找傷你之人討要。

你今天就算提刀上門,將對方斬了。為師陪你一起受過,又有何妨?就算是他沈書元,定也不會有半個不字。

可人家擔心上門,心中滿是憐惜之情,你到好,門不讓進,話不會說話,這也就是沈書元,心中看的清楚,不會與你計較。

這要是旁的女子,你看你還能再見人家一面不?”

賢然道人站起身:“還跪著,現在還不去翻牆頭,人家昨晚一夜沒睡,白日操勞一天,晚上還來你這受氣,還不快點滾過去好好賠禮道歉。

你要是把沈大人弄丟了,以後就別說是我徒弟,丟人!”

戚許看著已經走出門的師父,緩緩站起身,看著沈府的方向,卻又真的不敢去了。

他不是有意兇清知的,話說出口,便也就後悔了。

他也不是怪清知,只是想要等等再見,等這件事過去了,自己心裡不那麼在意了,他也沒想到會弄成這樣。

沈書元回到書房,開啟盒子,拿出之前做的小冊,在楊懷瑀的名字旁,寫下了雲瀾縣主四個字。

宵歌站在一邊看著:“這個縣主,是不是元宵節的那位啊?”

“嗯,就是她和我說要送香囊,這可是件大事,我要好好謝謝她的。”沈書元將名字寫好,又將冊子收了起來。

“世子配縣主,也算門當戶對了,可如果這個縣主只有個空名,好像就不一樣了吧?”

宵歌知道大人並不需要回答,只是站在一邊沒有說話。

“子不教,父之過!你說他的兒子得罪我了,我拉下他爹,也沒錯吧?”沈書元笑的溫柔,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可宵歌看到這抹笑意,卻覺得腳底發涼,這人到底怎麼得罪大人了?這說法,感覺是要趕盡殺絕啊?

沈書元還坐著出神,門外傳來敲門聲,宵歌趕緊上前開門:“將軍?”

他趕緊讓戚許進屋,正要沈書元說,就看到大人已經站起了身。

此刻大人身上哪還有之前那種肅殺之氣,整個人站在燭光中,溫柔的就像能原諒這世間萬物。

宵歌趕緊低頭退了出去,守在了門邊。

“你怎麼來了?出什麼事了?”沈書元上前想握住戚許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便又收了回來。

戚許看到趕緊抬手握住:“師父剛才罰我跪了。”

“什麼?”沈書元趕緊拉著他的手,讓他坐在軟榻上,低頭摸上他的膝蓋:“疼嗎?讓你跪在哪了?”

戚許握住他的手,將人抱進懷裡:“對不起。”

沈書元心口一軟,抬手摸上他的腦後,輕輕的摸著:“傻瓜,我說過,我不會與你計較,自然也無需道歉。”

“我只是……”

“我懂!”沈書元低頭,輕輕的在他臉頰親了下,抬眸認真的看著他,看到他眼中的委屈之後,才又低頭貼上了他的唇,一觸即分,只為安慰。

“我小時讀書一直都挺好的,但做別的就差了些,有次爹帶我去店裡,教我怎麼將貨物綁的更緊,我總是做不好,為了這事,我兩天沒和爹說話。

我知道這事和爹沒關係,但他是我親近之人,我心中的惱怒之意,便也只能發在他的身上了。爹那時也沒和我生氣,甚至都沒有再提此事。”

“戚許,我也是這世間和你最親近之人,你心中的不忿,我都受得住,所以別有顧忌,不用小心翼翼。”

他握住戚許的手:“這雙手既然握住了,便不會因為任何事,讓我鬆開你。”

戚許反手握住沈書元:“師父說,我心中有氣,應該去找傷害我的人,可,可我若是貿然去了,惹了事端,你定又要煩憂。”

沈書元輕輕嗯了一聲,什麼都沒說,只是抬手緊緊的抱著戚許,慢慢的扶著他的背,幫他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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