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微信上‘李總’發來的資訊。
雅兒內心無比的糾結。
一方面，她對這個僅僅是釋放了一點善意，就一言不合給自己刷了五百個都音1號的土豪‘李總’，是有一定好感的。
畢竟不看僧面看錢面嘛。
可另一方面，她又實實在在的經歷過一些事，明白這個圈裡的骯髒，這一次，只不過錢多一些而已。
難道自己真要成為那樣的人？
盯著手機螢幕足足糾結了十多分鐘，雅兒終於是下定了決心，給李懷雲回了一條資訊：李總，我有時間的。
很快，她便收到了‘李總’回的資訊：濱江路36號，莫麗卡餐廳，我在那兒等你。
濱江路36號？
不就是學校對門街新開的餐廳麼？
那裡人流量還挺大的，更何況現在才中午，我就過去吃個飯應該沒事吧？大不了......大不了把他的禮物錢還他就是了！
雅兒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個坎。
當然了，所謂的還禮物錢，至多也就是還她到手的那份，要她還五十萬，她是肯定還不起的。
而另一邊。
李懷雲放下了手機，昂首闊步的走出了寢室，臉上壓抑不住的笑容突顯了一個意氣風發。
雖然這個莫麗卡餐廳離學校就一條街的距離，撐死六七百米，但李懷雲還是在校門口打了個車——甩出一張百元大鈔，示意不用找了。
雖說一百塊是小錢，甚至對司機大哥來說都是小錢。
但敗家子嘛.......
就得有個敗家子的樣！
一分鐘後，李懷雲從計程車上走下，氣勢昂揚的像是剛從某輛防彈車上跳下來的大佬。
“您好，歡迎光臨，請問先生是幾位用餐？是否有預訂？”李懷雲剛一進門，身著職業裝的女侍應生就迎了上來，輕聲詢問。
李懷雲只看了一眼。
心裡就被小小的觸動了一下。
這女侍應生外頭套著小巧的馬甲，裡面穿著白色的襯衫，包臀裙下是套著黑色絲襪的美腿，身材和打扮實在是無可挑剔，像極了他經常批判的步兵老師們。
至於這個女侍應生的長相，只能說是不錯，精緻的五官連線著白皙的脖頸，白皙的脖頸連線著傲人的......
沒有連線什麼。
李懷雲知道這過不了審，所以就沒多看了。
總得來說，這女侍應生的整體水平還可以，但也算不上什麼頂級美女。當然了，真正的頂級美女，也不至於屈尊在這裡做一個小小的女侍應生。
“兩個人，沒有預定。”李懷雲淡淡地回應了一句，沒有多說半句廢話。
如果是換做之前的他，也許還會熱情的回應一兩句，問這女侍應生要個微信什麼的。
畢竟這餐廳從裝修上看消費水平就不低，花了錢總得撈點什麼好處回去不是。
但現在，李懷雲已經沒有這種想法了。
花錢？
超級敗家子怕在一個小小的餐廳裡花錢？開什麼玩笑！我怕錢是花不掉！
見李懷雲這般模樣。
女侍應生稍稍愣了下。
剛才眼前這個男子一閃而逝的神氣之色，竟是給了她一種氣場被壓制的感覺，這種特殊的感覺，她只在曾經接待的那些公司老總身上感受過。
而就是這種奇怪的氣場，讓女侍應生覺得眼前穿著一身地攤貨，還趿拉著拖鞋的李懷雲顯得有些獨特。
其實，也沒有什麼氣勢不氣勢的，氣場不氣場的，無非就是一種一切盡在掌控的自信。
經常有人說，那些身家億萬，豪門老總們瀟灑肆意，那些手握大權，身居高位的大佬氣度非凡。
說白了就是錢壯英雄膽，權漲小人志。
古代的大人物口含天憲，手握皇綱，動輒能調動無數人員。豪門貴胄手握億萬資產，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上億現金流。這種權力和財力就是他們的底氣。
這人有了底氣。
氣質自然就凸顯出來了。
就像普通人去吃個路邊攤，哪怕是加個雞蛋，也可以泰然處之，這也是一種氣勢。像老白這種三無青年就做不到，總會因為加了雞蛋而擔心下一頓的伙食。
不信？你見過那些公司老總破產時的失意模樣麼？見過那些手握大權者落馬時痛苦的場景麼？
他們痛哭的時候，嚎啕著說我一分錢也沒敢花的時候，氣勢又在哪裡呢？
有人說，暴發戶也有錢，大金鍊子小手錶，一身的名牌服飾，但他們身上怎麼就沒有那種氣勢呢。
要知道，這些燒在外在服飾上的錢，其實就是那些暴發戶底氣不足的表現。
他們知道，自己的錢是靠老天爺施捨，而不是靠自己能力掙來的，他們沒有穩定賺取這種財富的能力。
他們惶恐，不安，生怕自己那脆弱的外殼被人一眼看穿，所以才瘋狂的利用外在事物包裝自己。就像那在老虎面前又嘶吼，又尥蹶子的驢一樣。
至於更高層次的氣勢，那就不單單是能力、權力、財力這些東西帶來的底氣了。那是一種決心，或者說一種信仰。
也只有這種更高層次的力量所帶來的氣勢，才算是真正的氣勢。
只不過這種人現實生活中極少。
也不是一般人能見到的。
很快，女侍應生反應了過來，她輕輕對李懷雲說了聲‘抱歉’，旋即微微彎腰，糧倉微露：
“我是莫麗卡侍應生白朵兒，先生這邊請，我帶您去卡座。”
聽白朵兒這麼介紹，李懷雲才注意到她的胸牌上，寫著‘白朵兒’三個小字。
其實胸牌上的字並不小，只是在大環境，大背景下，對比突出的有些小。
李懷雲發誓自己只是在看胸牌，白朵兒卻是臉色一紅，扭動著腰肢到前面帶路去了。
無奈之下，李懷雲只好目不斜視，十分安靜地跟在白朵兒身後。
他沒有生硬地搭訕，更沒有像暴發戶一樣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錢，嚷嚷著要開最大的包廂。
一個人在偌大的包間裡坐一個大圓桌，想吃什麼菜還得自己轉盤子，或者讓服務員幫你轉盤子......活像個撿人剩飯吃的乞丐，又像是智力有殘缺的地主傻兒子。
那畫面，嘖嘖......
李懷雲光是想想都覺得有些不適。
沒過多久，白朵兒停下了腳步，她撩開了水晶門簾，將李懷雲迎進了卡座。
而李懷雲剛落座，就直接給雅兒傳送了卡座的號碼。
雅兒走到了莫麗卡餐廳的門口。
心頭又暗暗有些發虛。
莫麗卡是附近最有名的高檔餐廳，前段時間她也來過，但那一次她是跟著公會的人來這裡拍圖片和影片，來用餐她還是第一次。
懷著忐忑的心情，雅兒跟著侍者來到了李懷雲的卡座間。
兩人一見面，眼眸中均是閃過了一縷訝然之色。
李懷雲訝然是因為他沒想到，這個雅兒真人居然也這麼漂亮，甚至比在鏡頭前還要亮眼幾分。
鏡頭下的雅兒反而沒有真人那麼自然。
而雅兒則是沒想到，那個能一言不合就在自己直播間刷五百個都音1號的土豪，會這麼的年輕帥氣，她本以為這一次要和自己吃飯的是個中年男子。
不過，雅兒更沒有想到的是，‘李總’的穿著會這麼樸素——儘管她看到了李懷雲手上的表，但並沒有認出這是PP——這種高奢品牌的東西，生活中還是比較少見的。
“李懷雲。”
“鄭雅。”
兩人簡單的進行了一個自我介紹，象徵性地握了下手就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初次見面。
雙方都有些拘謹。
見兩位客人都已經落座，白朵兒開啟了桌上的選單，旋即，她將選單輕輕推到了兩人中間，聲音甜美。
“李先生，鄭女士，選單的第一頁、第二頁，都是我們餐廳的選菜套餐，套餐內的任何菜品都可以自由搭配哦......”
雅兒盯著選單看了許久，表情有些侷促。
這選單上單品的價格就不菲，套餐則更高，她倒不是擔心能花多少錢，而是.......這種高檔西餐，她是真沒吃過啊！
點菜的時候要是點錯了......
會不會被人看不起？
李懷雲瞥了雅兒一眼，瞬間瞭然，他當即就說道。
“開胃前菜的話，我選乳清芝士配果醬和烤麵包，飯後甜點的話，焦糖芒果布丁就可以，至於主食......你有什麼推薦的嗎？”
李懷雲望向白朵兒。
白朵兒微微一笑，輕聲道：“主食的話，朵兒這邊推薦我們餐廳主打的牛排，不知道先生是喜歡西冷牛排、菲力牛排還是別的款呢？”
正宗西餐廳牛排比較常見的有西冷（Sirloin）、菲力（Tenderloin），還有肋眼（Rib Eye）。
西冷就是牛外脊，比較明顯的標誌就是牛排會帶一條白色肉筋，韌度會略大於肋眼，比較有嚼勁，肉筋在經過煎烤之後有非常濃郁的牛脂香味，算是牛排非常好的部位。
但需要食用者有一副好牙口。
像老白這種被醫生診斷為只能吃軟飯的小人物，是無福消受的。
而李懷雲選擇的菲力（Tenderloin），則是牛裡脊部位，當然，這種說法並不準確，正宗的菲力應該是裡脊尾到裡脊中較細的那一段，粗的那段只能叫裡脊或者牛柳。
菲力是整頭牛中最不常用到的一塊肌肉，所以肉質非常的細嫩，在牛排中可以說是最頂級的部位。
至於肋眼......它帶個把就是人們常說的戰斧牛排，兩者是一個部位。
當然了，還有些賣T骨的，牛小排的，這兩種一般不會在西餐廳出現，T骨說白了就是西冷和菲力各取一塊，大的是西冷，小的是菲力。這聽上去很不錯，像是一個魚與熊掌兼得的好辦法。
可現實是，肉質好的牛肉一般不會這麼切割，所以市面上可以見到的T骨牛排，整體質量還是偏中下的。
而牛小排.......
正常人都不會拿它來做牛排的。
李懷雲不假思索，伸出右手打了個響指，道：“菲力，七分熟。”
其實，他這種說法不算特別準確，因為牛排畢竟是西方料理，什麼三五七分熟，都只是個約數。
真要細緻分起來，其實可以分為Raw（全生）、Blue rare（一分熟）、Rare（兩分熟）、Medium Rare（三分熟）、Medium（五分熟）、Medium Well-done（七分熟）、Well-done（全熟）、Over Cooked（過熟）。
甚至，這種細緻劃分都不算特別準確。
因為嚴格來說，熟度其實是根據牛排狀態來劃分的，至於某些沒見識的人鄙視人家點八分熟......
其實八分熟和七分熟沒啥區別，也可以用Medium Well-done來形容，這只是一個約值。
鄙視全熟的就更沒道理了，想要把高檔牛排做到全熟還不失口感，那不是一般廚師能做的，人家追求高檔次，你居然還以為人家沒眼光，屬實是小丑。
當然了，像李懷雲這樣直接報七分熟，在國內西餐廳點餐是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
點完套餐後，李懷雲又加了一個魚肉清湯，牛排畢竟屬於重油脂，需要一點清湯來中和一下胃口。
“菲力還是很不錯的，要不要和我來來套一樣的？”李懷雲看出了雅兒的窘態，很是貼心的問道。
“好，好的。”雅兒點了點頭。
“兩份，謝謝。”
“好的李先生。”見李懷雲已經做出了決定，白朵兒十分貼心地幫李懷雲將選單翻頁。
“李先生，這邊是我們餐廳的酒水單，上面絕大多數酒店內都是有庫存的，您看看有沒有喜歡的酒水。”
李懷雲裝模作樣的看了看，一眼就相中了選單上排在前列的一款紅酒：“我要一瓶拉菲古堡。”
聽到李懷雲報出這款酒的名字。
白朵兒明顯一愣。
作為波多爾最知名村莊波亞克（Pauillac）產區出品的名酒，拉菲古堡（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常年被人追捧，所謂的82年的拉菲，指的就是82年的拉菲古堡。
一瓶新年份的正品拉菲古堡，市場價大概在7000-8000元左右浮動，老年份相比新年份價格會偏貴一些，但價格也不會上浮得太離譜，基本在8500-9000之間。
這可不是一般家庭消費得起的。
看著李懷雲一身的地攤貨，手上卻戴著PP的手錶，再聯絡李懷雲那神態自若的自信姿態，白朵兒不由想入非非。
莫非......
他是一個隱藏的富二代？
出來體驗生活結束後，還沒來得及換裝？白朵兒一邊想，一邊透過耳麥和前臺溝通。
半晌後，白朵兒抬起了頭，臉上的笑容愈發甜美了。
“先生，您運氣真好，我們店裡還存有最後一瓶14年的拉菲古堡，價格是8800元，不知道您是否需要？”
“當然。”李懷雲點了點頭。
“好的，朵兒這邊馬上讓前臺給您送過來。不過先生，由於紅酒開瓶後不易儲存的因素，我們店內的酒水都需要提前支付費用，您看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李懷雲直接抽出了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
拉菲古堡是拉菲酒莊的正牌酒，享譽世界，口碑自然是毋庸多說。至於李懷云為什麼沒有像電影裡的土豪那樣，張口就要一瓶82年的拉菲......
82年的拉菲畢竟不是百事、七喜這種型別的飲品，不可能你隨便一家餐廳，說拿出來就拿出來的。
而且，拉菲古堡的年產量有限。
82年的拉菲消耗至今，基本上已經只有那些私人買家的收藏庫裡有了，想在市面上買到一瓶正品82年拉菲，機率不比中彩票高。
再說了，紅酒也並非是越陳越香。
再好的紅酒。
它都有一個適飲期。
十八歲的姑娘青春靚麗，二十八歲的女人成熟知性，三十八歲的阿姨風韻猶存，可四十八歲，五十八歲......
再好的美女也有遲暮的時候不是。
82年的拉菲距今已經近四十年，你就是儲存的再好，它也過了適飲期了。
那年的葡萄它就是再經典，比大明湖畔的夏雨荷還經典，82年拉菲也已經是在下坡路上策馬奔騰了。
“先生，請您先確認一下您點的酒。”
很快，一個男侍應生捧著木盒裝的拉菲古堡走了過來，背後還有一名女侍者端著個pos機。
男侍應生拆開木盒，小心翼翼的將拉菲古堡取出。
他一手握住瓶身，一手握住瓶頸，讓李懷雲可以輕鬆的瀏覽到這款酒的各項資訊。
李懷雲點的這款拉菲古堡產自14年，這個年份的拉菲已經開始採用極難偽造的‘氣泡防偽標籤’，消費者只需要在官網輸入酒的編碼，就能看到相應的氣泡掃描圖。
別說是不懂酒的人了，哪怕是不識字的文盲，只要是眼睛還沒瞎，那就能鑑別真偽。
幾乎不可能造假。
隨著銀行卡在pos機上輕輕刷過，再輸入密碼，簽上自己的大名，這瓶拉菲古堡就正式宣佈易主了。
看著李懷雲龍飛鳳舞的落款。
白朵兒眉頭一挑。
“李懷雲？李先生的名字可真好聽，字也很好看。”
“呵......瞎寫的。”李懷雲笑了笑。
他小時候沒什麼娛樂活動，每天就只能跟著隔壁的王大爺，在門口的地磚上寫字玩，他的字不說已經登堂入室，能入大家法眼了，但忽悠一般人是沒問題的。
只不過在此之前。
從沒有女生刻意誇讚他寫的字好看。
當然了，今天哪怕他的字不好看，甚至是醜得出奇，這白朵兒衝著李懷雲點的這瓶拉菲古堡，估計也會說這字很特別的。
畢竟，這龍飛鳳舞的落款，代表的可是實打實的提成啊！
這就是金錢的力量嗎？今天算是見識到了，錢可真是個好東西啊，幸好我有......
李懷雲在心頭暗暗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