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鬱晚寒回肅州,林簌簌每天掰著指頭數日子,好不期盼。

總算能見面了。

公司裡各種各樣的人來人往,前臺招待忙中有序,林簌簌今天下了個早班,處理好手上的事情,邊走邊給鬱晚寒發資訊。

鬱晚寒準備上飛機了,兩人正商量晚飯是去外面吃還是在家吃。

林簌簌不想麻煩,他好像還沒吃過她做的飯,一直都是鬱晚寒給她做。

鬱晚寒受寵若驚,直呼有生之年還能吃到女朋友做的飯,真是太幸運了。

林簌簌腹誹:有必要那麼誇張嗎?

下了電梯,把手機收起來,正要放包裡,前臺傳來幾聲爭執。

偏頭望去,幾個穿著老頭背心,頭戴軍綠帽,面板黝黑,背脊佝僂的農民工模樣中年男子扛著編織袋,風塵僕僕,灰頭土臉。

操著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正在苦苦哀求,“小姐,我們真的沒錢,我們都是打工的,老闆拖欠工資,我們連飯都吃不上,哪兒來的錢給律師費啊……”

“便宜點吧,律師費太貴了,我們一天才掙一百塊,省吃儉用,一個小時的律師諮詢費就要五百塊,我們真的出不起……”

兩個前臺,其中一個女生在耐心解釋,她們也是上班的,說了不算。

她旁邊的女生滿臉不耐煩,嫌棄的表情,捏著嗓子道:“沒錢就去要飯啊,來我們這兒幹嘛?”

說完翻了個白眼,嘟囔句,“一群外地窮鬼,沒錢就別請律師。”

一直在耐心解釋的女生驚訝看向她的同事,那女生也翻了她一眼。

眼裡寫著:幹什麼?你還真同情這些窮鬼?

大廳人潮中,人們腳步匆匆,對前臺的事多是圍觀,不作干涉。

林簌簌走了過去,問耐心的那個女生:“怎麼回事?”

勢利前臺瞧了眼她的實習律師胸牌,別了別頭髮,高傲冷漠別開眼神。

耐心的女生回答:“幾位大叔被老闆拖欠工資,實在走投無路了,想請律師……可是沒錢……”

女生也是剛步入社會,經驗尚淺。

林簌簌看了眼幾位大叔,他們看上去都有五六十來歲,皺紋溝壑,面板鬆弛粗糙,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卻很發達,血管突出,其他身體部位瘦骨嶙峋,他猜測,實際年齡肯定沒有五十多歲,最多四十。

她笑了笑,做了個決定。

“大叔,你們不介意我還在實習的話,我可以免費做你們的代理律師。”

大叔們聞言紛紛圍向她,看著面前嬌小卻背脊挺拔的女孩,語氣柔和堅定,面容姣好,神情淡定,氣質強大從容。

給人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她說的話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樣。

“真的嗎?姑娘,你的心太好了!”其中一個大叔激動的握住她的手。

剩下幾人把她圍住,感激涕零,七嘴八舌的感謝起來。

林簌簌忽然靦腆起來,“那我們找個地方瞭解一下情況吧?”

望了望四周,大廳有個休息區可以坐下,她指了指那兒。

“我們過去聊吧。”

幾個大叔點頭,林簌簌正要領他們過去,身後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

“髒兮兮的,也好意思去坐。”

眾人回頭,望向那人。

林簌簌一改溫和神情,忍無可忍,腳步犀利,轉身回去,修身西裝幹練利落,眼神銳利。

語速極快,咬字清晰。

“你乾淨?你高貴?”

那女生不正眼看她,優越感十足。

“身上髒了,可以洗乾淨。”林簌簌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你這種、心臟了,怎麼洗都洗不乾淨!”

“你!”那女生惡狠狠的回瞪她。

林簌簌毫不示弱的回看她。

還是一個大叔不想看林簌簌為了他們跟同事鬧僵,出來解圍。

“姑娘,我們可以站著。你能幫我們,我們已經很高興了,不要再為我們另生事端了……”

林簌簌冷冷的看著她,跟大叔說:“大叔,您不用擔心,這樣的人,一輩子都只能站在最底層。”

說完就只留那個女的在前臺吹鬍子瞪眼,鼻孔出氣,承受別人打量的目光。

林簌簌帶著大叔們去了公司對面一家速食快餐店,這裡環境清雅,味道不錯,價格實惠,是周圍辦公樓午飯和加班餐的首選之地,很受歡迎。

好在今天林簌簌準時下班,吃飯的人還不是特別多。

剛才大叔們說,他們連飯都吃不上了,她想著帶他們一邊吃飯一邊聊。

大叔們一個個飢腸轆轆,嚥了咽口水,不好意思。

林簌簌不由分說點了點贊便飯,讓他們坐下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

這一瞭解,才知道,大叔們正值壯年,被小老闆騙出來給黑心大老闆打工,不僅沒有工資,就連工地上的集裝箱都不許住,被趕了出來露宿街頭。

他們上有老下有小,都是家裡的頂樑柱,一家人等著用錢,老闆卻一直拖欠工資。

林簌簌問是不是工程款那邊出了問題?

大叔們否認,義憤填膺道:“前兩天老闆小老婆還提了輛新車,大幾十萬呢!有錢不發工資,去養小老婆!早晚有一天遭報應!”

林簌簌一一記下,吃完飯,她看了看手機,天色已晚,鬱晚寒估計早下了飛機。

而且他還給她打了兩個電話,她談工作時會開靜音,全沒接到。

事情談完,大叔紛紛起身告辭。

她正給鬱晚寒回電話,見到一個大叔正端著盤子裡吃剩的一點點菜和飯往自已的口袋裡裝。

林簌簌拿著手機制止,“大叔,不夠吃可以再點。”

大叔憨厚一笑,“俺吃飽了,就是不捨得浪費。”他撓撓頭,“再說,我們現在吃了上頓沒下頓,還能留著明天吃。”

那一點點米飯,裝在口袋裡,這麼熱的天,第二天估計早乾巴發硬發餿了。

林簌簌心裡不是滋味,他們都是和她爸爸差不多的年紀。

出門在外,這又是誰的父母?

鬱晚寒還沒接電話,她把手機放在桌上,側身去掏放在身後挎包裡的錢包。

迅速拉開拉鍊,拿出所有的錢,“大叔,我這裡有幾百塊錢,應該夠你們吃一段時間了,拿著吧!”

大叔們紛紛拒絕推脫,“姑娘你心地善良,咱們已經吃飽了,不能再要你的錢……”

林簌簌犟不過他們,只得換一種方式,“那算我借你們的行了吧?等要到工資,你們再還我。”

大叔們你看我我看你。

“這可行。”

最終他們感激的接下了錢,紛紛告別。

林簌簌問他們住哪兒?

他們說附近公園有個避難場所,那裡可以遮風避雨,還有水有電,最主要的是還不要錢。

林簌簌問清楚了地點,記在心裡,與他們告別,才想起鬱晚寒的電話還撂在一邊。

她連忙跑回去拿起桌上的手機,一看,通話時間居然有五分鐘了。

趕緊放在耳邊,“喂?”

那邊聽到聲音,笑了起來,“終於想起我了?我善良的女朋友。”

林簌簌知道他肯定把剛才她跟大叔的話都聽到了。

“你到哪兒了?”

“快到你公司了,你不接電話我就猜你在加班,原來是去做好事了。”

“你不也是去做好事了?”

兩人互相恭維起來。

“好了,我快到你公司樓下了,你準備出來吧。”

掛了電話。

林簌簌收拾下紙筆,揹著包正準備出餐廳,轉頭就碰上了剛才那個勢利的前臺。

那人剛才吃了一肚子氣,現在正在氣頭上。

方才沒人站在她那邊幫她,現在她身邊站著個男生,應該是她男朋友,替她拎著包,唯首是瞻的恭敬模樣。

以二對一。

那女的勝算十足,忽然腳步一橫趾高氣昂擋住她去路,瞟了眼桌上狼藉一片的空盤。

“喲!這不是大善人嗎?還請一堆窮鬼吃飯,也不怕他們吸血蟲吸乾你!”

林簌簌不想跟她說話,鬱晚寒快到了,她得走了。

正欲繞過她,那人還是堵住她的去路。

“你想幹什麼?”林簌簌冷眼問。

“我幹什麼?我告訴你,我早知道你很久了,你一進公司,公司裡好多男的都說想追你,長得漂亮,又是外地的,不值錢。你還故作矜持,挑挑撿撿,你能挑什麼樣兒的?”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站在底層的永遠只有你。”她口型很誇張,“我、不、是。”

驕傲從骨子裡透出來。

她對剛才林簌簌說她一輩子只能站在最底層的話記恨在心。

或許是這話刺痛了她,這前臺工作還是家人託關係送禮好不容易找來的。

“我光憑一個肅州本地戶口,就可以吊打你們農村三代人的努力!”

林簌簌真覺得她不可理喻。

“會投胎很了不起嗎?我覺得還是會長腦子比較重要,否則就不會像個小丑一樣在這裡顯擺令人作嘔的優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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