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水與人魚
“是何人侵擾了淨水湖的寧靜？”水漩渦潰散，淨水湖的主人破開湖面，出現在三人面前。
上身是無袖窄肩短衫，衣襟處映著淺色的水紋圖騰，下襬則鑲嵌有一圈透明的水滴狀寶石，露出一截白皙勁瘦的腰肢。
下身是同色的長褲，在小腿處有同樣的水紋圖案，而後腰處則延伸出幾條長長的流蘇，精緻又繁雜。
藍色的長髮一半垂落於身後，一半則被藍色的發繩攏起，露出微尖的耳朵以及那張清俊溫潤的臉。
水的主宰，水王子水清漓。
他赤足踩在水面上，藍眸中還帶著未退的不虞，看向罪魁禍首的目光冷淡又氣惱。
然後，他眼裡的生人勿近便突然頓住了。
“……阿阮？”驟然看到多日未見的少年，水清漓忍不住有些驚喜，“你回來了？”
但很快，這點驚喜便被冷意取代，他皺起眉頭，不虞的目光依次從塞壬和黎灰身上掃過，在塞壬身上停留的時間還要格外的長上一些。
“你這是做什麼？報復嗎？”
“報復？談不上吧。”阮棠晃了晃腿，露出一個無辜又溫溫柔柔的笑容，“只是來拿回一些東西，然後想起我失憶後你一直以來的照顧，順便給你送些小禮物而已。”
“……你想起來了？”水清漓到底是敏銳的，很快就捕捉到了阮棠話裡的關鍵資訊。
“還得多謝你了。”阮棠輕嘆一聲，“如果不是你，以我先前那個腦子，指不定現在還在哪裡歡歡喜喜的玩水呢。”
“誒？阿阮能恢復記憶原來是因為他嗎？”塞壬恍然大悟，隨即一拍胸膛道，“阿阮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以後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義不容辭！”
他被困在海底百年，深海鮮少有人踏足，又多是些海洋生物，因此資訊落後，以至於塞壬壓根就不知曉阮棠同水王子之間的那些糾葛，當真就以為真的只是字面意思上的是水清漓幫助阮棠恢復了記憶。
“蠢貨。”黎灰瞥他一眼，冷笑道，“說你蠢還不承認，你家阿阮會仙力盡失就是因為他，你還擱這對人感恩戴德赴湯蹈火呢，不是蠢貨是什麼？”
塞壬:“！！！”
“原來是他。”人魚的眸光在須臾之間冷了下來。
塞壬記得上次在深海見到阮棠時少年小心翼翼的模樣，可他的阿阮不該是那樣的。
阿阮應該是肆意張揚的，配得上所有的好，該有許多人喜愛他，而不是像那樣因為一點點的好就開心的不得了。
這一切罪魁禍首竟是水清漓。
他不敢相信阿阮究竟經歷了什麼才會變得那樣小心翼翼，連一點點的好都能反覆記掛惦念著。
人魚從來都不是一種溫順的生物，他們是海中霸主，即便是最兇猛的大白鯊也得在人魚面前敗下陣來。
看似白皙好看的手指，其實能夠徒手肢解鯊魚。
並非誇大其詞，只是這些都是塞壬曾經做過的事情。
塞壬確實是溫順的，但僅限於在阮棠面前。
剛被水清漓平靜下來的淨水湖再次掀起風浪，湖水翻湧著，時而形成漩渦，時而又掀起幾米高的水浪。
“葉羅麗魔法，水龍。”再次被冒犯的水清漓神情微冷，平息了淨水湖後便果斷對塞壬出了手。
無數水滴匯聚，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龍形生物，威風凜凜的撲向塞壬。
人魚青年不避不讓，只雙腿化作魚尾，隨即眼眸輕闔，奇異又神秘的聲音從他唇間傳出，宛若波紋一般緩緩暈開。
隨即，他的身後，竟是憑空出現了一片海洋，或者是，只是海洋的倒影，但水龍卻在衝入海洋中後徹底消失不見了。
“不愧是阿魚。”阮棠忍不住拍手稱讚。
人魚族的秘術，能夠透過聲音連線上故鄉的大海，雖然看著只是倒影，卻也是真實存在的。
但塞壬與水清漓打架，其實是沒什麼意思的。
兩人都能駕馭水，若論水的操控，自然是身為水之化身的水清漓要更勝一籌的，但塞壬還有歌聲，水清漓偶爾一個分神便已足夠令人魚拿回主動權了。
也許有人會覺得塞壬和水清漓有些相像，其實並不。
水清漓是溫柔的，也是傲慢的，他長相偏柔和，安安靜靜看人時有種哀傷般的溫柔。
他身形偏瘦，是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體型，像那種漫畫中的男主角，傲慢、冷淡，獨獨對一人溫柔。
可塞壬是完完全全的成年男性的體型，他面容精緻好看，帶著幾分混血感，卻是完完全全的屬於男性的面孔，笑起來的時候燦爛溫順，但絲毫不損本身的那種攻擊感。
他穿的是那種很簡單的襯衫長褲，大概就是人類世界常說的那種清純自然風，愛笑，會撒嬌，卻也不會讓人忽視他本身的危險性。
如今的水清漓，有些不是塞壬的對手。
他心性不穩，交手的空隙會忍不住偷偷去觀察阮棠的反應，於是結果就是被人魚的歌聲所惑，敗在了自己的主場。
人魚薄唇微張，難以捕捉的、奇異又神秘的聲音宛若波紋一般暈開，仿若跨越的萬古的時空一般，終於在此刻降臨。
隱隱約約之中，水清漓似乎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剛認識阮棠不久的時候。
少年蹲在湖邊，朝淨水湖裡甩了根空杆子，他無奈又好笑的告訴對方，“阿阮，淨水湖裡是沒有魚的。”
少年搖搖頭，笑得狡黠，“不不不，你不懂。我這個啊……叫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然後，少年趁他不注意，一腳將他給踹進湖裡，又用仙力將他給綁在魚竿上拽了上來，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喏，願者這不就來了？”
然而現實卻是——他狼狽的癱倒在岸邊，被魚尾給糊了一臉。
記憶與現實、虛幻與真實不斷變化，水清漓悶哼一聲，有些痛苦的捂住了頭。
塞壬用尾巴拍了拍他的臉，納悶道:“奇怪，他怎麼變得這麼弱了？他的千年之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