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沒理會他的問題,而是繼續探究的看著他。看的張正玄本就毛毛的心裡更加的忐忑了。
他就知道,這小子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只好轉移目光看著桌上的袋子,他知道東西就在裡面,既然他不搭話,那他就自已拿東西看,怎麼的都得想辦法把他的注意力轉移走!
劉洪忠見他靠近桌子,不自覺的站了起來挪開兩步。
他的這動作很機智,因為張正玄確實想一腳把他踹出去,不想看見這個帶著杜仲來他這裡的罪魁禍首。
張正玄瞪了他一眼,在遠離杜仲的凳子上坐下,開啟盒子看了看裡面的東西。他伸手把那隻湖筆拿了出來仔細端詳。
杜仲也不說話,就這樣坐在他的榻上看著他自已在那裡倒騰。
這時剛剛被劉洪忠安排去沏茶的葛多福回來了,他手裡端著茶具,身後跟著那個剛剛在院子裡見過的少年小道士。
那個小道士進門後看了看坐在桌邊的師父和站在門邊的師伯,又轉頭看了看坐在自已師父榻上的杜仲,最後眼神落在了榻上那件被撕壞了的道袍上,有點摸不著頭腦。
劉洪忠見到有人來了,不用自已面對此時房間裡面怪異的氣氛了,連忙開口說道:“多福,趕緊沏茶!”
吩咐完,就轉頭看著杜仲,抖著他那張滿是鬍鬚的臉,笑著說道:“那什麼,杜仲,要不過來喝點茶,我師弟這裡可是有好茶嘞!”
轉頭見他師弟的那個弟子還提著個茶壺站在門口,過去接過水壺對他說道:“去把你師父的好茶拿出來泡上。”
那個小道士沒有聽從他的安排,而是轉頭看著他的師父張正玄。
張正玄接收到他的目光,朝他開口吩咐道:“去把那罐我在武夷山摘回來的那罐拿出來泡上。”
他這話把劉洪忠和被他吩咐拿茶葉的徒弟都驚了一下,要知道張正玄可是極其寶貝他那點茶葉的,今天居然主動吩咐泡上,可見的這客人不簡單啊!
他徒弟不敢多耽擱,轉身就去開他師父裝茶葉的櫃子,將最上面一層的那個陶瓷罐子拿下來。
葛多福見杜仲沒有下榻的意思,手腳麻利的端了個炕桌放在榻上杜仲的旁邊,供其放茶杯。
張正玄把手上的湖筆放回盒子裡,沒什麼興趣的蓋上。起身走回了榻上,拉過一個蒲團坐在了杜仲對面。
反正已經躲不掉了,索性就不躲了,為今之計是得想辦法,看怎麼把這小子糊弄過去。
葛多福給自已的師父也拿了個蒲團放在了榻上,示意師父坐下,劉洪忠哪敢坐啊!
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在腦子裡過了幾遍,覺得他師弟同這個杜仲怕不是有什麼糾葛或齟齬,但不管是什麼,就這倆人的身手,都不是他能摻和的,所以他此時滿腦子都在想著,找個什麼藉口好出去躲一躲,傻子才想著往上湊呢!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很好,快到晚飯的時辰了,他頂著張鬍子拉碴的臉,笑的極為諂媚的說道:“杜仲遠道而來,可不能怠慢了,要到晚飯時間了,我去收拾頓像樣的飯菜,好招待他啊!”
說完不等房內其他人反應,轉身大跨步的就出了房門,連自已的徒弟多福都不要了,一溜煙的就跑了。
杜仲只是朝門口瞅了一眼,沒說什麼,自顧自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子吹了吹。
對面的張正玄見他一直都不說話,心裡惴惴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開口囑咐旁邊倆人說道:“多福你去幫幫你師父,元基你也去幫把手。”
倆人十分聽話的收拾好東西,給他們放好茶水就關門離開了。
張正玄深吸了口氣,抖了抖面部肌肉,朝杜仲很是溫柔的笑了笑。他眼神轉了一下,張嘴就想把心裡早已準備好的敷衍之詞說出來。
杜仲卻在他話語出口之前就先說了句:“如果你是想找藉口敷衍我就別張嘴了。”
張正玄被他這話一揶,本打算出口的話深深的又給憋了回去。
杜仲吹了口杯中的茶水,抬眼看了看對面的張正玄,漫不經心的開口說道:“不管你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在這裡,能看見你生龍活虎的活著,我還是很開心的。”
說完仰頭喝完了杯中的茶水,咚!的一聲,把杯子放在茶盤上。這聲咚!也似捶在了張正玄的心上。
張正玄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狡黠,沉穩內斂的氣質再次回到了他的臉上,他看著杜仲說道:“小師弟,我也不知道自已為何會在此。”
杜仲又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說道:“哼!是嗎?”
張正玄穩穩心神,繼續開口說道:“嗯,我也是剛來這裡不久。
我記得,當時收到你和師父的訊息,受到的打擊很大,就把自已關在禪房裡面獨自傷心。
可能是當時悲傷過度,所以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在了這裡,身體也變成了這個叫張正玄的道士。
我想著既來之者安之,既然沒有辦法回去,就安心的在這裡待了下來。”
杜仲看著窗外的晚霞,聽著對面的張正玄在那裡講述自已的經歷,心裡想的卻是,編,繼續編,我看你能編出什麼花來!
他這大師兄,可算是看著他長大的,對他十分了解,同時,杜仲對他也是十分的瞭解。不然也不會就因為一個聲音,一句話的語氣,就貿然的進入這寢房了。
所以,這真話假話,可以說一入耳就能分辨。只是已經提醒過了,但是他還是選擇了隱瞞,想來是有什麼不能或不願意自已知道的原因在其中了。
杜仲不是一個強人所難的人,所以不會逼著他說自已不願意說的事情。
就如剛剛給對方說的那樣,能見到他生龍活虎的活著,就是一件很讓他開心的事情了。
至於是什麼原因,對方願意說最好,要是不願意說,他也不會再三逼問。
就如之前他知道黑盾有秘密隱瞞著他,但是他不願意說,也沒有繼續逼問一樣。
杜仲相信,當他們自已覺得有必要說時,會自已主動告訴他的。
但是知道歸知道,生氣還是會生氣。
所以他收回看著窗外的目光,轉頭盯著他的雙眼。
語氣冷冷的問道:“那大師兄!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看都沒看我一眼,就準備跳窗逃跑,連下面是萬丈懸崖都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