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咻白，西風
司機大哥手速那叫一個快，直接將五百塊錢拿下，絲毫不拖泥帶水。
“哥原諒你了，去哪兒啊？”說著，他便要伸手摸向後背。
“大哥，那灰不能擦，車你隨心開，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司機撓了撓腦袋，完全搞不明白這小夥是怎麼個事兒，總覺得他神神叨叨的。
但為了掙錢，他也就忍了。
心想也許這小夥失戀了，所以才攔了他的計程車，打算隨車兜風緩解情緒。
他倒是會琢磨。
當然了，這司機本意不壞，並不想把鍾維拉的太遠賺取路費，就準備在商業街這邊隨便開兩圈再送他回來。
可當油門一踩，他就不知不覺忘記了這件事。
音響放著小曲，嘴裡哼著歌，司機不知不覺間從市裡開到郊區，又上了去往山野的公路。
直到進入顛簸的土路，看著兩邊漆黑一片的樹林，才忽然驚醒過來，猛的踩了腳剎車。
他嚥了口唾沫，心說怎麼跟鬼迷心竅似的開到這兒了，話又說回來，這是哪兒啊？
他十分想回頭問問鍾維，但又一想，這件事處處透露著詭異，萬一真正的鬼一直就坐在車後邊……
如此一來，司機慌得要死，根本不敢回頭看。
“不想開了嗎？”
“啊，歇……歇一會。”
鍾維頜首，推開車門下了車，還不忘回頭囑咐司機：“大哥，我辦完事還得坐你的車回去，記得等我一會兒，謝謝啦。”
“誒，好嘞。”
司機擦了把汗，目送鍾維走入林中，這場面太嚇人了，他甚至連個手電筒都沒開，就直接消失在黑暗當中。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司機降下車窗點了支菸，猛吸幾口，向周圍一看，林子裡還有不少土墳包。
突然，他的眼神一頓，被一座墳前的火光吸引住。
探出腦袋仔細一看，那座墳前蹲著個影子，用一根木棍在扒拉火堆，似乎是在燒紙錢。
忽然，火苗躥了一下，映出一張乾枯如樹皮般的老臉，正面無表情的死死盯著司機看。
“我去尼瑪！”
司機渾身猛的一抖，菸灰崩了一身，隨後死死捏住方向盤，一腳踩在油門上……
另一邊，鍾維在林子裡已經走了約有三公里，越深入就越漆黑。
好在他有陰陽眼，可以無視黑暗，不然就憑這崎嶇的地形，能摔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來。
又走了將近五百米，鍾維忽然停下腳步，因為尋蹤術提供給他的地方已經到了。
不過這地方似乎沒有什麼桃樹。
鍾維正想著再找一找，腳下卻被樹枝阻擋了一下，低頭看去，正見一棵枯樹倒在地上，被爛葉子埋住了一半身軀。
這確實是桃樹沒錯。
“小妖女？”
聽見有人呼喚，枯死桃樹中爬出一道身影，正是夢境中的妖女。
只不過此時的她狀態極差，渾身散發的粉色光芒淡到了極點，彷彿隨時都要消散一般。
“西風見過道長。”
鍾維盯著倒在地上的桃樹，逐漸皺起眉頭：“你別告訴我，這是裴俊做的。”
小妖女西風默默頜首，坐在自己的原形枯樹上，雙手環抱膝蓋講述起他們的故事。
西風原本是一棵二十年的桃樹，並未開啟靈智，直到遇見了她的姐姐，一隻名叫咻白的兔妖。
咻白每日都在西風身邊吐納天地靈氣，與她聊天談笑。
有了姐姐的幫助，西風在三十年之時，未經歷雷劫便提前吸收天地靈氣，且開啟了靈智，從那天開始，兩人便以姐妹相稱。
又過了十年，咻白修為大成，已能幻化人形，結果那一年來了許多捕獵者，咻白一不小心被獸夾困住。
她正想以妖力脫困，卻被一個人類趕來救下，這人便是年輕時的裴俊。
咻白從未見過如此友善的人類，情竇初開的她被裴俊帶回家裡。
一人一妖，克服各種困難，最終結成夫妻生活了五年。
五年間，她時不時回到這裡，給西風帶來好吃的食物，並講述她的愛情故事，惹得西風一陣羨慕。
可最後一次回來時，咻白已化為原形，拖著她那遍體鱗傷的身體，硬生生爬了回來。
最重的傷，是她胸口處的一條口子，西風甚至能看見裡面即將衰竭的內臟。
她的妖丹被奪走，命不久矣。
咻白臨死前，將自己的記憶傳遞給了西風。
原來，一個月前，有個修士將咻白是兔妖的事兒說給了裴俊聽。
裴俊得知後沒有任何恐懼，而是欣喜若狂，因為修士說，妖的內丹可以增長人類至少百年壽命！
長生長壽的誘惑性有多大？
它可以大到一個人喪心病狂，對自己的髮妻下殺手！
那一天，咻白被裴俊設計，喝下修士調製的符水，暫時失去了一身妖力。
在她還是人形的時候，裴俊親手用刀剖開她的胸膛，絞開血肉扯掉妖丹，絲毫不理會妻子的求饒。
咻白奄奄一息的問道：“老公…你怎麼忍心對我動手，我那麼愛你……”
“怎麼忍心？搞笑吧。”
“你一個畜生我有什麼不忍心的，難道我宰只兔子還需要有什麼憐憫心嘛？”
“哎呦，好像當初我遇見你的時候，就是想抓只兔子烤來著，不過夾你的夾子可不是我放的，我的夾子離那兒還有三四米呢。”
“說起來，李哥，兔妖的內丹能延年益壽，那兔子肉呢……”
當西風聽到咻白的遺言，她悲傷、憤怒，只想立即殺掉害死姐姐的裴俊。
而就在咻白死後不久，裴俊和那名修士就來到了這片林子，他們當著西風的面，將咻白屍身拎走。
“裴俊，你下回看緊點，差點到嘴的肉就跑了。”
“好嘞李哥，咱趕緊拿回去烤了唄，我聞著都有點要臭的意思。”
西風悲憤至極，現出人形要把姐姐的屍身奪回來。
可惜那個姓李的修士太強，她不僅沒拿回咻白的屍身，連自己的妖身也被連根拔起。
她記得很清楚，裴俊笑著踩踏她的樹身，點火燒掉她的樹葉，舉刀砍伐她的樹枝……
西風講完了她和姐姐的故事。
鍾維撓了撓額頭，說道：“你殺不掉他的，裴俊的壽命至少還有二十年，你死了，他也會活的很好。”
西風沉默，將頭深深埋在膝蓋當中，委屈的哭了出來。
鍾維俯身抹去她那如星光般的眼淚，微笑道：“大叔幫你去殺了他怎麼樣？”
“不行的。”西風連忙搖頭，道：“姐姐說過，修士對普通人下手，會損害你的福報功德……”
鍾維嘆了口氣，摸著她的小腦袋，並手掐指訣，從她的頭頂抽取出一道白光。
“鬼神道。”
“並沒有這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