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下一步？她沒有下一步。
可是丁佳瑩沒有機會解釋，一個我字才開頭就被一個吻截住。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你離開我的計劃。”
孩子氣的偶像劇臺詞在沈璁身上是那麼違和，但是丁佳瑩聽來心尖一顫。
我什麼時候有離開這個人的計劃？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計劃，自已會不會有不會有那麼多的期待，那麼多的煎熬了？
可悲的是，自已根本就不可能允許自已有這樣的計劃。
“沈璁，我很亂……”
丁佳瑩無力地放任這個吻，在幽暗無人的角落嘗試說說自已的心。
“我不知道要怎麼辦，怎麼說。”
“你慢慢說。”沈璁喘著氣像一隻不甘心的野獸，面前壓制心裡的空洞。
丁佳瑩覺得自已一定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也是個惴惴不安神經質的病人。
她忍受不了幸福好像就在面前突然跳出來堵在面前的不完美。
她覺得自已不能生或者是他藏著什麼秘密，在彼此的面前就像橫了一道鴻溝。
她缺乏勇氣說服自已有能力有勇氣有毅力去，和他牽著手衝過去。
“我害怕自已真的是那天說的一樣。”
沈璁壓低了聲音掩蓋自已的憤怒：“你就是因為這個一聲不吭就離開了？”
“什麼叫就這個？這個對於你來說難道不重要嗎？”丁佳瑩想和沈璁有個孩子，難道他並不是這麼想的嗎？
所以這件事情對他來說不重要？
丁佳瑩抬頭眼睛裡帶著恐懼，恐懼幸福只是假象的恐懼。
這是致命的。
沈璁被她惶惑探究的眼神一晃，心知自已說錯了話：“重要。很重要。”
他把自已的頭靠在丁佳瑩的肩上：“可是，最重要的就是和你在一起。有你才有後面這些，不是嗎……我們兩個在一起不是更重要嗎……”
說的到後面簡直就像是沈璁喃喃自語。
“你知道我不能懷孕，是嗎？”
她問得很慢，很認真，一字一字都儘量保持清晰不顫抖。
明明是白天，陽光不多不少，他們周圍的空氣卻那麼涼。
“是真的嗎？”
沈璁還是沒有回答，丁佳瑩心裡卻已經有了答案。
“所以……是真的對嗎？”
沈璁還是默不作聲。
丁佳瑩輕輕地擁抱了沈璁，慢慢堅定地推開他：“不要緊。你不說，我今天也能查證。”
“阿瑩！只有我們不好嗎？有我們就夠了！”他發瘋一樣將人箍的更緊。
“為什麼一定要有別人呢！”
騙子！
丁佳瑩的心很累，就像透了風，眼睛卻又落了一場滂沱大雨。
他知道，他不告訴她。
他還眼睜睜地看著她在那裡期盼、掙扎、自欺欺人，像一個傻子一樣。
騙子！
他明明知道自已已經沒有希望擁有一個孩子，卻堅持只要他們在一起就行。
可是，明明未來已經不是自已想像中的樣子，還怎麼在一起呢？
丁佳瑩不喜歡自已的計劃被人破壞，因為對未來無法掌控的恐慌會蔓延到每一個生活的針腳。
騙子！
“我不喜歡孩子的，我只是愛你。”
他的這些話聽來只是徒勞無功的安慰。
此時他正愛著自已，正在興頭上，也許愛著心中自已此時的痴情，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少了大腦的思考。
在未來的某一天某一個時刻，他肯定會後悔。
到時候咬牙切齒怨偶相對，豈不是 更加難看？
更何況父親明明說在車禍前不久，他們還計劃著要個孩子。
哪裡是沒有期盼？
他編造著自已都不相信的謊話，來安撫她的心傷。
沈璁在丁佳瑩的沉默和哭泣中喪失耐心。
他捏著她的下巴，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讓他心痛不已的一張臉。
他想厲聲追問又狠不下心：“你覺得我會是那些始亂終棄的人嗎？”
丁佳瑩搖搖頭。
沈璁盯著她的眼睛：“我是沈璁，是你的丈夫，我絕對不會和你離婚也絕對不會變心！你不能離開我！我不允許！”
丁佳瑩難過的情緒將自已淹沒，閉著眼睛喊了出來：“是我，是我，我怕自已會後悔！我自已會放棄你！我怕……”
我怕我會自已離開你。
丁佳瑩伏在他的胸前哭的不能自已。
“跟我回去！”沈璁拉著她往巷口不知道什麼時候開過來的車上去。
“你不明白嗎？我對自已根本沒有自信的。”丁佳瑩的聲音變了形。
沈璁不理會：“我有。我不準，你就不能走。”
丁佳瑩力氣小，掙扎不過，被沈璁不由分說抱上了車。
她哭得太累了，車上高速行駛進大雨的時候，她在沈璁的臂彎睡著了。
搖晃的車並沒有駛向機場，而是徑直駛向了家的方向。
等丁佳瑩醒來的時候，兩岸青山，一彎江流，已經在幾百公里開外了。
雨過霧氣朦朧，半山腰下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小餐館的食物很誘人，土家雞、長陽小土豆、江魚。
丁佳瑩很餓了，餓得頭疼，餓得頭暈。
在吃第一口飯之前，她以為這是因為剛剛發生的愛情的幻滅。
沈璁和丁佳瑩不說話，悶頭吃。
吃完兩人站在門口看白霧在兩山之間翻湧，撞擊。
“我的行李還在賓館。”
丁佳瑩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關於行李。
沈璁說已經安排好了，給肖咪咪打了電話，也給她買好了機票，讓她不用擔心。
丁佳瑩哦了一聲，還轉過頭去看。
她沒有問為什麼沈璁要開車回去，飛機都要飛三個小時的一千多公里要開到什麼時候去。
風從山谷吹上來的時候，擾動她的裙襬。
她的人輕盈得就像是要飛起來一樣。
沈璁覺得有點害怕，扯著她的衣袖。
“幹什麼？”
沈璁說：“沒事，你衣服被風打溼了。”
丁佳瑩說：“那我們回去吧，車上沒有風。”
沈璁也覺得這是一段很奇怪的旅程。
他們閉口不談那件事。
他們停車吃飯喝水，上車親吻甚至做更親密的事。
他們手牽手在一座又一座不同的江邊的城市散步，看落日和鳧鳥。
日子好像很慢，又好像很長，他們吃火鍋吃橙子吃小龍蝦，一直到吃烤鴨的地界……
他買了很多東西，跟丁佳瑩說了很多的話。
到家了。
她把自已關在家裡，不再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