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璁丟下的這句話也許是太過勁爆也許是太過惡毒，一時之間他爸好像沒有反應過來。
而丁佳瑩好像也嗅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訊息。
“為什麼他說我一輩子不能有小孩？為什麼那麼肯定？”
他拉著她的手已經走出書房，長長的走廊，窗外成蔭的綠樹搖晃著陽光的影子。
什麼時候雨已經停了？這麼奇怪的天氣？
沈璁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丁佳瑩拉住他的手，讓他轉過臉來看著自已。
“為什麼他那麼說？”
沈璁握著她的手：“跟我走，他為了讓我們離婚這麼說的。”
下樓的樓梯是旋轉的，丁佳瑩覺得眼睛有點暈，腳下一滑沒踩住，差點滾下去。
沈璁一刻都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把丁佳瑩攔腰抱起加快了腳步。
他說今天穿的是墨綠色的西裝，是那天自已覺得世界上再沒有人能穿這麼好看的那件。
他的手在微微的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自已太重了。
丁佳瑩現在腦子裡亂得很，心中不停地猜想，難道是自已車禍之後有什麼後遺症影響了生孩子？
但是看了那麼多的新聞和電視劇，只聽說車禍影響男人的，沒聽說過影響女人的啊？
難道是醫院的劉醫生和沈璁一起騙自已？
下了樓梯，丁佳瑩的雙腳一落地，一陣錐心的疼痛就鑽進心裡。
“扭了腳了？”沈璁有些擔心。
“沒事，我們回家。”丁佳瑩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在害怕，害怕自已已經站在一個可怕的真相面前。
徒勞無功，想要多阻擋一下假裝不曾發現。
“哥哥！”小不點一直守在門口等著沈璁。看見他抱著丁佳瑩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
“姐姐怎麼了？受傷了嗎？我讓管家叫醫生來。”
沈璁冷聲道：“不用了。”
丁佳瑩原本想要說讓沈璁不要這麼傷一個小孩子的心，但眼神觸及到他天真的臉龐，想到自已也許未來真的不能擁有一個小孩的時候，心中的悲傷幾乎要將自已淹沒了。
她可以自已因為沒有準備好或者其他的原因自主地選擇要孩子或是不要孩子，但是如果有天上天告訴她不能有孩子，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前者叫做選擇，後者叫做懲罰。
那個奶音小王子還是哭了，在他們身後哭得很大聲。
但是陽光灑在丁佳瑩身上的時候，她感覺不到熱度，大約是剛才的一場雨莫名其妙奪走了陽光的熱。
“媽咪……”他心心念唸的哥哥回來了，帶著姐姐又走了，而且走的時候還很生氣的樣子。
紀萍把他抱在懷裡安慰。
“哥哥是不是不會再回來了？”
紀萍鼻尖酸酸的：“會回來的。”
“可是我很快就要出國了呀……他會想我的……”
紀萍抱緊懷裡的小小的身子，強顏歡笑：“沒有關係，我陪著你去啊，一有時間放假我們就買機票回來呀。”
“機票好買嗎？”
“有錢就能買，我們有錢的。”
“那就好，我們直接買個飛機吧，這樣想回來就開飛機回來……”
“那等你長大能開飛機了我們就買。”
……
“對不起。”沈璁道歉的聲音帶著擔憂。
車窗外的路燈光一時闖進來一時又退出去，像別有企圖的偷窺者。
丁佳瑩把身上蓋著的西裝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張臉，說出來的話甕聲甕氣：“沒什麼對不起，又不是你綁了我，是你爸。”
兩者好像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今天這個離婚協議書，我沒有簽字，我說因為你沒有籤，所以我沒有籤。”丁佳瑩不知道自已為什麼說這句話。
沈璁停了一下說：“你做得很對。不能籤。就算你簽了字，我也不會承認不會簽字的。”
丁佳瑩搖搖頭：“不是這麼回事。我是想說，我們說好了在一起不離開的。我答應了你，就會做到。”
沈璁很想把人按在懷裡親吻，直到讓她喘不過氣。
他的喉嚨叫囂著想要嚐到阿瑩的味道。
他怕嚇到她，只是把手伸過去牽過她的手，剋制自已溫柔地說：“謝謝你愛我。”
矯情做作！但是此刻展露真的自我和沈老瘋子有什麼區別。
而且那傢伙說的話，不知道阿瑩聽進去多少。
“如果……”丁佳瑩的假設才開頭，自已的聲音就顫抖著說不下去。
沈璁直接打斷：“沒有如果。都不要想。你答應我的，我答應你的，就在一起。一輩子，你沒閉眼，我沒閉眼都不能算一輩子。沒有其他的可能能將我們分開。”
他說得那麼急，命令的語氣，斬釘截鐵的眼神，好像拼命抓住什麼。
丁佳瑩恨自已此刻的敏銳，她覺得他在哀求和不安。
她立刻就明白了，不管是什麼原因，他們之間恐怕真的不能有一個孩子。
眼淚一片冰涼，她悄悄把自已的眼睛也遮在西裝下面。
“阿瑩……”
開著車握著方向盤，沈璁此刻沒有辦法將她擁在懷裡也沒有辦法將她從該死的西裝下面揪出來。
一陣急剎，車子停在了路邊。
沈璁去拉那件衣服，丁佳瑩死死拽著不鬆手。
“你等會兒。”丁佳瑩的聲音帶著潮溼的味道，她一定哭了。
沈璁心裡很焦急：“阿瑩，如果你想我們可以開誠佈公地談談。”
他這麼說，丁佳瑩反倒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真的要開誠佈公什麼都說嗎？真的要現在就把模糊的真相放出來立在兩人中間嗎？
她有些膽怯。如果不能解決怎麼辦？如果會成為一個心結怎麼辦？
丁佳瑩抹掉了眼裡的淚水，探出一點頭：“沒什麼。我只是有點後怕，想到我們如果真的因為你爸要離婚會怎麼辦。”
她在逃避，他當然能看見。
“別怕，有我。”沈璁將她抱在自已的懷裡，縱容她此刻的逃跑，因為他也不想要被她發現。
如果面對丁佳瑩的逼問，沈璁百分之百保證自已對她沒有秘密。
而後果，百分之百會讓他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