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提著傀儡,操控著傀儡做出一個又一個精彩的動作。
傀儡就像是一個鮮活的生命,靈活的在地上跳出優美的舞蹈,引得眾人一陣歡呼。
然而,老人的動作卻十分的僵硬,他的關節一次次的晃動著,就像是一個個大型老舊的塔吊,吊著下面的傀儡。
老人有多僵硬,傀儡就有多靈活。
二者的身份好似發生了改變,老人好像變成了那個真正的木頭人,傀儡就像是一個真人一樣,用自己的舞蹈牽動絲線,牽引著老人行動。
表演結束,老人控制著傀儡向眾人鞠躬。
地上的碎瓷碗裡被堆滿了硬幣和小票。
羽一上前,向著碗裡也投入了一些零錢,鼓掌喝彩後便離開了。
羽一離開後不久,傀儡的腦袋突然轉向羽一離開的地方,歪了歪腦袋,又開始了他的表演。
……
陳道軒第二天一早便給羽一打了個電話,讓羽一準備好隨他一同前去見一見這所謂的【最終武力】。
從陳道軒的口中羽一也是明白了【最終武力】的含義。
在未來城創立之後,為了能夠幫助周邊城市度過最艱難的那段日子,未來城向每一個城市派遣了一位【戰略級】能力者,鎮守城市。
戰略級的能力者都擁有著難以形容的可怕力量,不到城市的危急關頭不會輕易出手,因此也被稱作城市的【最終武力】。
但是,這些戰略級能力者似乎十分特殊。
他們或多或少都擁有一些先天性的缺陷,因此,他們平時都處於休眠狀態,只有在城市危機的時候才可以進行甦醒程式。
青黛決定建設海洋庇護城之後,就決定喚醒海城被冰封起來的那位【戰略級】能力者。
她似乎找到了彌補戰略級能力者缺陷的方法,並打算啟用那位能力者,作為海城的常駐戰力。
有意思的是,羽一開始好奇,未來城會不會也有一名【最終武力】,或許未來城的最終武力就是傳說中的人類最強者,【幻術師】也說不定。
羽一乘坐陳道軒的車很快便到達了目的地。
這是青黛在郊區的一座莊園,距離羽一的住所並不遠,目前這裡總共住著四個人,青黛,身穿白色作戰服的澤,還有一個繃帶怪人。
剩下的便是那從未見過的海城【最終武力】了。
在莊園門口,羽一又遇到了身穿藍色騷氣西裝的白子軒,他開著豪車,帶著一個長相較為不錯的女人。
看上去好像是剛剛拜訪完青黛準備離開。
白子軒繼續熱情的向羽一招手:“嘿,好久不見啊。”
羽一點點頭,看向坐在他旁邊的女人,眼中有些疑惑——這並不是他昨天的女朋友。
似乎是看出來了羽一的疑惑,白子軒介紹到:“這是麗莎,新交的女朋友。”
羽一默不作聲的點頭,迅速帶著陳道軒走進了青黛的莊園。
這種富家少爺和自己不會是一個圈子的人的,這換女朋友的速度,震碎了羽一的三觀。
青黛挑選的莊園是那種中式古典風格,有亭臺樓閣,假山石橋,時不時有鳥鳴從中傳來,給人一種安逸恬淡的感覺。
走進一個拱門,莊園中的一個小小池塘吸引了羽一的注意。
池塘裡沒有多餘的綠植,顯得十分乾淨清澈,倒映出池邊柳樹的影子和天空,偶爾有幾條鯉魚從中游動,好似在雲中遨遊。
然而,如此美好的景象卻被一陣陣水波破壞,水面泛起一陣漣漪,驚走了魚,嚇顫了柳,打散了雲。
抬頭向不遠處的對岸看去,一道白色的倩影側坐在水邊。
她白衣勝雪,唇若點櫻,三千青絲垂落腰際,驚鴻一瞥間,露出一雙動人的眼眸,七分天真和著三分愁緒,盡數融於眼中,讓人心生憐愛。
一指輕點水面,打亂弱水三千。
羽一雙眼微眯,這個女生似乎激起了他關於一個人的記憶。
他也記不清是多久了,似乎……他曾經也遇到過這麼一個女孩,一襲白裙,頭髮很長,裙子也很長……
“嘿?”陳道軒伸出手在羽一面前揮了揮,瞬間打亂了羽一的思緒。
羽一輕咳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著陳道軒繼續向前走。
穿過一道開滿了紫藤蘿的長廊,羽一終於在池邊一個亭子裡看到了正在喝茶的青黛。
此時的青黛似乎是換了一種風格,她身穿青色漢服,擺弄著桌上的茶具,但眼神中卻始終是平靜與清冷。
她身邊的那兩個怪人似乎都不在身邊,不知道去了哪裡。
“過來吧。”青黛倒上三杯茶水,招呼著羽一二人過來。
坐定後,青黛將茶水遞給羽一和陳道軒身前:“請。”
陳道軒看著這僅有瓶蓋大小的茶杯,乾脆是一飲而盡,咂咂嘴,像模像樣的嘆了一聲:“好茶。”
羽一抿了一口茶,沒有言語,等待青黛的發話。
青黛向著池塘一側看去,那裡正是白衣女子所在之處:“看到那個女孩了嗎?她就是海城的最終武力,名為詩茉。”
“她?她的能力是什麼?”陳道軒問道。
“【永恆之冰】,二十年前被定為戰略級能力者,由於缺陷和其不穩定性,被作為最終武力送來海城,進行休眠。
由於休眠倉的特殊性,她的樣貌和年齡依舊和當年一樣。”
青黛起身示意二人跟上她,她緩步向著詩茉走去,邊走邊說:“她的能力在二十年的休眠中穩定了許多,但仍然不排除有爆發的可能性。
此外,她患有先天性全色盲,以及輕微的自閉症,我讓你帶羽一過來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陳道軒問道:“羽一?他能幫上什麼嗎?”
“治病。”
三人很快就到了詩茉的面前,但她依然是自顧自的發呆,完全沒有注意到三人的到來一般。
青黛看著詩茉的眼睛,對著羽一說道:“你能做到的,對嗎?”
羽一明白了青黛的意思,點了點頭,緩步走到詩茉的身旁。
陳道軒倒是滿頭霧水,不知道羽一要做些什麼。
羽一半蹲下來,讓自己出現在詩茉的視野中,但她似乎十分抗拒別人的打擾,低下頭去,躲避著羽一的目光。
“唉!”
羽一嘆了口氣,將自身的精神力外放,環繞著詩茉,同時也發動能力,讓自身的精神力頻率儘量和詩茉達成同步。
感受到精神力的變化,詩茉終於肯抬頭看向羽一,二人對視,羽一從詩茉的眼睛裡看到了許多不同的情緒。
錯愕,驚訝,還有一絲就連羽一都無法確定的……委屈?
隨著精神共鳴程度的加深,羽一終於看到了詩茉的視角。
她的視角,目之所及是一片黑白,就像是在看一種老式的電視。
不知道為什麼,世界在她的眼中似乎有著一種距離感,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層紗,無法觸碰,無法理解。
但奇特的是,在詩茉的視野中,羽一自己似乎十分的特別,原本應該是黑白色的色調,但是到了羽一身上,卻變成了純白色,閃著一種朦朧的光。
羽一深吸一口氣,在詩茉疑惑的眼神中伸出了右手,一指點在了詩茉的眉心。
精神力在他的指尖匯聚,兩股精神絲線在詩茉的眉心纏繞在一起。
羽一將自己對於顏色的認知同步給了她,自此,將千萬種不同的顏色帶入了她的世界。
他鬆開手,不知道為什麼,眼角留下了一滴眼淚,心口那抹若有若無的壓抑感也消失不見。
詩茉在那一刻愣住了,她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揉了揉眼睛,彷彿看到了最美的事物。
她眼神裡的一切情緒都被好奇與驚喜填充,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揚,眼睛已然彎成了一抹月牙。
她站了起來,環視四周,任由萬物將她的眼睛填滿,此刻,她才真正的看到這個世界,接受這世界所有的……美。
陳道軒不知道詩茉經歷了什麼,他只看到了羽一點了一下詩茉的額頭,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是什麼情況?”陳道軒問道。
不等青黛回覆,羽一便不動聲色的拭去那滴眼淚,站起退到二人身邊,似乎是怕打擾到詩茉,他輕聲說道:“我的能力,【共鳴】。
其中一項功能就是,如果和他人達成精神層面的共鳴,就可以共享我的感知。
我將自己對於三原色的認知同步給了她,還給她一個多姿多彩的世界。”
青黛跟著說道:“【共鳴】的能力還不止這些,它是汙染性最強的能力,也可以給予你最強大的抗汙染性。
他擁有無限的可能,只要運用好,你也可以擁有戰略級的能力。”
羽一點點頭表示理解了,儘管他依然沒有多少對自己能力的認知。
他走上前去,站在詩茉的身前,這一舉動好似嚇到了她,詩茉看到有人過來,突然間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起來。
她低頭捏著手,好像十分害怕的樣子,但是當她抬頭看向來人,發現是羽一之後,終於放鬆了下來。
她對著羽一笑了一下,指著天空,這是她從未見過的顏色,湛藍的天空上飄著幾朵白雲,這也是地面上難以找到的顏色。
羽一看著天空,隨即說道:“天空的景色固然美,但還不如水裡的好看。”
詩茉一臉茫然的看著羽一,並不明白羽一所說的含義。
羽一伸出手,示意詩茉低頭看看水中的景色。
水中幾條靈動的小魚吸引了詩茉的注意力,她又蹲下身子,用手去逗弄水中的鯉魚,激起一陣水花,嚇走了所有小魚。
那一刻,她似乎又開始悲傷起來,似乎是因為自己趕走了小魚而自責,眼裡泛出些許淚花。
羽一無奈一笑,用小臂抬起了詩茉伸進水裡的手,詩茉則是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羽一待水面徹底平靜下來,對著水中一指,示意她看向水面。
水面如鏡,映出二人的樣子,這是詩茉第一次在水裡看見她自己的樣子。
她捏著自己的臉頰,不斷的擺弄著,惹起一陣笑聲。
青黛和陳道軒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他們並沒有打斷二人的意思。
青黛伸出手,手上赫然擺著兩支小巧的金屬注射器。
注射器裡淡金色的液體緩慢的流轉,偶爾有些許金色粒子在其中閃爍,宛若淡金色的銀河一般璀璨奪目。
“這是什麼?”陳道軒問道。
青黛看著詩茉和羽一,小聲說道:“強效鎮靜劑,專門針對【最終武力】研發的藥劑。
戰略級能力者的能力不穩定性太強了,隨時都有可能失控,所以我們研發了這種藥劑。
它可以在保證生命體徵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的抑制能力者的神經系統,以達到鎮壓暴走的能力者的效果。”
陳道軒接過藥劑,似乎是明白了青黛的意思,他問道:“所以,你準備讓詩茉加入守夜人小隊嗎?”
青黛搖搖頭,看向不遠處的羽一,緩緩說道:“我沒說這是給詩茉用的。”
陳道軒聽到這句話頓時就是一愣,隨即立刻反應過來,剛剛青黛的話,似乎已經暗示了羽一的情況。
他收好藥劑,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此時,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影狼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隊長,我們收到了海城警方的求助,需要我們支援。”
“好,我這就來。”
陳道軒結束通話電話,對著青黛敬了個禮,朝著羽一喊到:“羽一,我們該走了。”
羽一趕忙站起,回覆到:“收到!”
於是,羽一在詩茉不捨的目光中離開了。
青黛看著孤零零站在走廊裡的詩茉,喃喃道:“無人不冤,有情皆孽,只希望我們的努力,能夠延緩那天的到來吧。”
詩茉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轉頭看向青黛,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隨後指了指羽一離開的方向,好像是在問羽一去了哪裡。
青黛無奈的笑了一聲,隨後說道:“唉,差點忘了,你也被抹去了記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