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微末之火（一）
“父神，如果人們的信仰不夠堅定，塵世的聖座會坍塌的！”
烏爾班伸出手，想要緊緊抓住那道金光。
但聖光還是散去了，陰沉的雲依舊籠罩著君臨城。
“冕下，如今我們要遵照神諭保持沉默嗎？”
一旁的大主教迪米特里將烏爾班扶了起來。
大主教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眼神始終堅定。
顯然是早就有了計劃。
“不，父神可以保持沉默，因為我們不會拋棄他，但我們不能保持沉默了。”
烏爾班顫顫巍巍的走下讀經臺。
他手掌揮出，金色的光幕閃過，一幅虛影構成的蓋亞大陸地圖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血族已經攻下了精靈聯邦還有人類的洛蘭王國。”
“現在矮人、地精、暗夜精靈、妖精、兩個獸人王國、三個人類王國受我們控制，至於巨龍之島……”
烏爾班說著指向了淚之北海的邊際，搖了搖頭：“雖然雅威的光芒觸及了那裡，但實在太遙遠了。”
傳聞跨越“活著的”死亡之海的幸運兒就能到達那裡，得到巨龍的恩賜。
但至今沒有一個人做到過。
“幸虧父神對藍星的遠征讓他們過早的暴露，我們現在仍然手握十個……不算龍島也是九個王國，以九對二，優勢還是很大的。”
烏爾班拿出教廷詔書，反手就把頂著“聖光勇者”名頭的蘇成開除了教籍（雖然他從未入過教，但不影響開除），並宣佈聖天使教派為異端，所有教產全部查沒。
詔書化作金色的神言文字消散，下一刻大路上每一座聖光教堂的荊棘十字架前都出現了詔書的文字。
做完這一切後，烏爾班滿意的拍了拍手，對迪米特里說道。
“好了，大主教，隨我一起的去城市裡看看信徒們吧，讓他們知道聖光依然照耀著整片大陸，馬爾多斯閣下，這裡就靠你守護了。”
烏爾班對著教堂右側的聖龕畫了個十字，然後將自己的權杖扔了過去。
聖龕上出現一個男人的虛影，接住權杖之後微微躬身，隨後一轉變連帶著權杖一起消失了。
“冕下，這是聖徒大人？”
“是的，不過萬年的時間，早已不是初代聖徒了，馬爾多斯是聖伯祿的後裔，一直守護教廷的聖人。”
烏爾班一邊給迪米特里解釋著，一邊凌空往街道走去。
“爸爸，看那是什麼！”
繁華的街道上，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男孩手指天空，拉著身旁的大人問道。
“是站在天國之門前的教皇大人。”
大人毫無感情的回答道。
巍峨的三重冠冕與華麗的珍珠法袍是那樣顯眼，很難讓人忽視他的存在。
“天國，是我們去不了的地方啊……”
孩子低下頭來，沒了之前的新鮮勁，再看空中的教皇時，眼睛中藏滿了厭惡。
“走吧，採買完之後就回去，現在聖天使教會已經不能庇護我們了。”
大人抓著男孩的手往角落上的商販走去。
這是他們常來的地方，髒亂汙濁，是那些上等人們不願意來的。
但這時兩個衣著華麗的人降臨到了這裡。
他們白皙的面板在灰黑色的貧民們中間是那樣的扎眼。
似乎是地面有什麼髒東西一般，兩位顯貴的腳是虛空懸浮在上面的。
烏爾班虛空踏出一步，來到男孩面前問道。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和藹的聲音讓男孩抬起了頭，
他看到了一白淨慈祥的臉，男孩怯生生的回答：“我叫卡爾。”
“卡爾？是個好聽的名字，孩子，聖光會保佑你的靈魂。”
烏爾班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頭，畫了個十字後就打算離開了。
對於一般的信徒，他不需要做太多。
可是男孩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哭喪著臉哀求。
“我可以不去天國嗎？”
“為什麼？孩子，你為什麼要拒絕奶與蜜的天國？”
烏爾班詫異，為什麼信徒會拒絕前往神的國度，這與他在大教堂舉行祈禱儀式時遇到的可不一樣。
“因為我們沒有錢給神使，我無法贖買我的罪，而且我認識的好多好多人都註定去更便宜的地獄了，我不想離開他們。”
男孩說摸掉了眼淚，彷彿鐵了心要去地獄一般。
“孩子，神愛世人……”
“你這個滿嘴胡言的金錢惡魔，去死吧！”
一聲暴喝從烏爾班身後響起，他驚恐的回過頭，發現一個商販拿著短刀刺了過來。
那把刀是烏爾班從未見過的鋒利，但上面卻沒有半點魔法的痕跡。
這不是蓋亞大陸上的東西！
教皇身旁的大主教伸出一根手指，商販就在虛空中被扼住了喉嚨。
他的四肢胡亂掙扎著，短刀也掉了下來，噹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說，是誰派你自不量力的刺殺冕下！”
“沒有……沒有人……”商販看到大主教憤怒又帶著恐懼的白臉，嘴角咧出森森笑意。
“我們願為聖天使而死！”
四周的商販紛紛拿起餐刀農具衝了上來。
但他們都是最普通的人。
所以無一例外，最後全部被無形的法師之手勒住了喉嚨，痛苦的掙扎著。
所有人都是如此，整個坊市上只剩下了烏爾班和迪米特里，還有他們最初見到的那對父子還站在地面上。
烏爾班彷彿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所打擾，他對男孩說，
“卡爾，這些人都被吸血的惡魔蠱惑了，所以要下地獄，而你是主的信徒，主只會愛你還有你的父親也一樣。”
這時，一直沉默的大人發話了。
“冕下，即使沒有贖罪錢，沒有給教廷捐贈過，你說的神也會愛我的孩子嗎？”
“會的，神的愛沒有邊際。”
烏爾班說著從袖子裡拿出一枚荊棘十字架給了男孩。
“卡爾，神會愛你，正如他愛馬廄中誕生的爾薩一般。”
“謝謝。”男人躬身向烏爾班道謝，隨後從腰側拔出了短刀刺向了慈祥的教皇。
“我們不知道曆法，所以現在就在這裡用我們的生命做個……了結……”
短刀在烏爾班前面停住了，男孩的父親被定住了。
雖然近在咫尺，但那一點點距離卻彷彿萬丈溝壑一般。
“為什麼……神的子民會這樣……”
烏爾班怔怔的看著這些人。
他們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但依舊義無反顧的做了。
難道血族的觸角已經伸到君臨城裡了嗎？
烏爾班心念一動，金色的光芒照遍每一個人的身體。
結果卻令他震驚無比。
這些人身上沒有被血族控制的魔法痕跡。
他們都是憑藉自己的意志來刺殺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