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柚寧的一直摟著他的胳膊，周正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臂，“已經很晚了，睡吧！”
“好，睡覺。”
溫柚寧翻一個身，並不急於這一時。
連續在醫院裡陪護了接近半個月的時間，即使他身體素質再好，也有些吃不消。
此時，躺在鬆軟的床上，意識逐漸渙散，周正握緊拳頭，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的狀態，直到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他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鼻尖是她身上特有的馨香，馥郁的香氣卻不濃烈，不知道她用什麼牌子的香水，他對這個沒有研究。
周正又躺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輕輕地起身，從床上起來，去了外面。
溫子謙正坐在院子裡抽菸，看到他，明顯吃了一驚，“這麼晚，還沒睡？”
“你不也沒睡嗎？”
“喝了點酒，睡不著，要不要來一支？”
“不要了。”
溫子謙把抽出來的煙，又放了回去，“其實很多時候，我還挺佩服你的自律。”
“那丫頭睡了？”
周正點了點頭。
“那沒心沒肺的丫頭是不是讓你很辛苦？”
“還好。”
“阿正，聽我一句勸，你別太慣著她了，那丫頭自覺聰明，實際是個傻瓜！”溫子謙無奈地笑了笑，“有你在她身邊，偏偏她不知道珍惜。”
周正輕輕推開臥室的門，溫柚寧蜷縮在床上，睡得正香。
他悄悄走過去坐在床邊，望著那張嬌豔的面龐，睡著的她，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上，柔和的月光透過窗紗灑在她身上，她的肌膚泛著白瓷一樣的光。
睡著的她，把自己團成一團，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自幼失去母親的她，雖外表蠻橫，其實內心敏感脆弱。
周正踏進溫家大門的那年，他十歲，溫柚寧六歲，他轉學去了溫柚寧的小學。
放學的時候，上四年級的周正會接上一年級的溫柚寧一起回家。
通常，溫柚寧一見到他，就會把自己大大的書包遞給他，然後跑去跟小夥伴一起玩，只是無論她去哪裡，周正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後面。
雖說，早早地失去了母親，可溫老爺子和溫子謙一直嬌慣著她，事事遷就著她，她就是家裡的小霸王。
猶記得那天，也是一個秋日，周正在學校門口等溫柚寧，一直等到學生差不多走完了，也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周正揹著書包一路狂奔到她的教室，教室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他有些急了，順著教學樓裡裡外外地找了個遍，最後在操場的角落裡找到了她。
小小的人兒蹲在那裡，手裡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無意識地划著。
周正走過去，蹲在她身邊，這才發現她的眼睛底下青了一片，“怎麼搞的？”
“不小心碰到了。”
周正接過她背上的書包，“先回家。”
“你不要告訴我爸。”
“好。”
回家之後，溫老爺子還沒下班，周正給她擦了藥膏，她躲在自己的房間裡不敢出去。
晚上，周正端著晚飯敲她房間的門，裡面傳出了嚶嚶的哭聲。
他走進去，看到她蜷縮著小小的身體坐在地板上，懷裡抱著一個鏡框。
彼時，她正輕輕撫摸鏡框上年輕女人的面龐，邊哭邊叫著：“媽媽，媽媽……我想你……我好想你……”
周正走進去，蹲在她面前，她低垂著腦袋，小小的肩膀因為哭泣，不停地抖動著。
他猶豫了很久，手伸出去，還是又拿了回來。
後來，他才知道，是班裡有幾個調皮的男生和溫柚寧玩遊戲玩輸了，氣不過，然後取笑她沒有媽媽。
溫柚寧當時就瘋了，跟他們幹了一架。
那天下午，周正破天荒沒有等溫柚寧放學，而是在學校後面的小巷子裡，堵著了那幾個男生，把他們通通胖揍了一頓。
這還是他第一次跟人打架，對方還是比他小很多的小屁孩。
想到這裡，凝視著眼前熟睡的臉龐，周正不由得自嘲地笑了。
周正開著車，沿著長長的河岸線開出去，離開喧囂的城市，拐進西郊的山路，車子在蜿蜒的路上疾馳，最後停在一幢威嚴的建築面前。
周正從車上下來，戒備森嚴，全副武裝的守衛走過來，檢查了他的證件，然後向他敬了標準的軍禮，“王隊長在等您！”
周正回禮後，重新坐回車上。
車子開進院子，他還沒有下車，遠遠地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樓上疾步下來。
王隊長一把抱住他，拍子拍他的背，“周正，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最近好嗎？”
周正點頭應著。
“你看我都高興糊塗了，先進來說。”
王隊長的辦公室陳設很簡單，一張實木桌子配一把椅子，周正坐在唯一的單人沙發上。
“陸醫生傳來的報告我都看了，你的心理評估比以前好了很多，真心為你感到高興。”王隊長是個健談的人，性格爽朗，不拘小節。
“我已經跟上級申請了，最近這段時間你先好好休息，什麼也不要想，好好陪陪家人！對了，溫老爺子身體恢復得怎麼樣？”
“還好。”
“那就好，前兩天他給我打過一次電話，想讓你轉文職。不知道這是他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我的身體情況也不適合再去一線。”
“你說這樣的話，我心裡可難受了。”堂堂七尺男兒語氣哽咽，“這事兒我們以後再議，現階段，最重要的還是你的身體。”
“今天找你來，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北國那邊傳來訊息，庫索越獄了，你應該最清楚他的勢力，外面還殘留著許多他的黨羽，不肖幾日，他一定會重振旗鼓。他這人，窮兇極惡，心狠手辣，睚眥必報，我有點擔心你的安危。雖說他想在我們的地盤上動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你也知道，他就是個瘋子，什麼事也幹得出來。你還是注意點好，儘量減少外出活動，從今天起，我會派幾個人暗中保護你。”
“不要浪費資源。”
“這怎麼是浪費資源呢！你可是立了大功的人，保護你是應該的，你就不要推辭了。”
溫柚寧約顏錦畫去吃火鍋，她進來第一句話就是：“怎麼今天周正沒來接你？吵架了？”
“我跟他吵什麼架？”
“我還以為你霸王硬上弓，把他惹惱了。”
“我有那麼飢渴嗎？”溫柚寧向她舉了舉手機，“呶，說是今天忽然有事，讓我自己回去。”
“哎喲，什麼情況？怎麼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昨天晚上，我們倆同床共枕了。”溫柚寧一副得意的樣子。
“啊……”顏錦畫激動地湊近了她，“詳細說說，什麼情況？周正活兒怎麼樣？有沒有讓你欲仙欲死？”
“這頓飯誰請？”
“我請，我請，你趕緊說！”
“你先等我填飽肚子。”溫柚寧慢條斯理地應道。
“溫柚寧，你故意的吧！”
“不想聽算了。”
“您老慢吃。”顏錦畫咬牙說道。
冬季正式來臨，這座北方城市氣溫驟降，寒風肆虐，落葉鋪滿了道路，溫柚寧裹緊了身上的大衣，顏錦畫扯著她的衣袖，抬高了聲音，“你說什麼？什麼也沒發生？你們倆就手牽手純睡覺了？”
“怎麼可能？跟你這樣一個性感尤物躺在同一張床上，周正還能做到心如止水？他莫不是有病吧？一定是有病！”
“顏錦畫小姐，你能不能小點聲？”
“真的！”顏錦畫終於壓低了聲音，“他們這些當兵的常年禁慾，身體肯定出了問題，要不然，不可能呀！絕對不可能！身邊躺了你這樣一個美女，哪一個正常的成年男人會睡得著？”
“寧寧，這事你得慎重考慮一下，你可不能搭上你下半輩子的性福！”
“他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控力超強，不是一般男人。”
顏錦畫把溫柚寧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我還是寧願相信他有病！”
溫子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瞪著眼望著對面的周正，明明有些急躁，偏偏又怕被溫老爺子聽到，只能壓低聲音衝他嚷著：“我跟你說的話你聽到沒有？事情很嚴峻，最近這段時間，你哪兒也不要去了，乖乖待在家裡，要不然，我就告訴爸！到時讓他……”
“什麼情況？門口怎麼多了兩個警衛？”溫柚寧疑惑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這都幾點了？你還知道回來？”溫子謙指了指自己的腕錶，“溫柚寧，我可告訴你，以後你少在外面鬼混，沒事兒早點回家！”
“溫子謙，你有病吧？吃槍、藥了？還是被甩了？”
“哎喲，老爺子剛剛睡著，你們兄妹倆又吵什麼？”王媽急乎乎地從廚房裡跑了出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嘛！”
周正從沙發上站起來，擋在他們倆中間，清澈如水的眼睛望著溫柚寧，語氣溫柔，“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
“上去休息吧！”
溫子謙還在後面嚷嚷：“溫柚寧，我告訴你，你以後要是再這麼晚回來，就乾脆不要回來了！周正，你就護著她吧！你……”
拐過樓梯，溫柚寧才放慢腳步，“他怎麼了？真被甩了？很久沒見他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