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郎沒有扯謊,真有打手來投案自首了。

康縣令面浮喜色,道:“速押進來!”

“是!”周班頭立刻帶著衙役去押人。

方家人聽後,越發的面如死灰,而方蘇氏則是慶幸自己招供得早,要是再晚上一刻兩刻的,她母子與蘇家就要陪方家一起死了。

方蘇氏又求道:“求大人判民婦與方木博和離……民婦亦是讀過書的,後半輩子,實在不恥再與方畜生家有關聯!”

得趕緊跟方木博和離,一旦拖延,誰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康縣令皺眉,有些嫌棄方蘇氏不會看顏色,可方蘇氏算是重要人證,後續還需要她上府衙作證,就答應了:“關書吏,給她寫份和離書。”

“是。”關書吏下筆如電,很開就寫好一份和離書,給康縣令過目。

康縣令看到孩子與嫁妝都讓方蘇氏帶走時,臉色有些不好,想把嫁妝充公……可總得讓人活下去,是點頭同意了:“速速簽字摁手印,莫要浪費縣衙時間。”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方蘇氏趕忙去簽字摁手印,又把和離書拿去給方木博:“畜生,趕緊摁手印,從此以後,我與你家再無干系!”

方木博目含怨恨,瞪著方蘇氏,一副要拉著方蘇氏一起死的狠樣。

可惜,他動彈不得,是被衙役抓住雙手,砰砰,在和離書上摁下兩個手印。

“成了,成了,我終於不再是方家婦,多謝大人,您是民婦的再生父母,嗚嗚嗚!”方蘇氏喜極而泣。

關書吏則是拿著和離書,去給康縣令落下大印。

康縣令沒把和離書給方蘇氏,而是道:“和離書先由衙門保管,等方家案子徹底落地後,才能把和離書給你。”

不扣押著這份和離書,萬一到了府衙,方蘇氏不配合怎麼辦?

和離書已經簽字落印,公堂上還有這麼多人證在,方蘇氏也不介意晚點拿到和離書了,是識趣的道:“民婦明白,全憑衙門做主,多謝大人!”

又轉身,給關書吏磕了一個響頭,謝過他的心善,要不然她也拿不到嫁妝。

“大人,芬芳院的兩個打手抬來了……昨晚芬芳院打起來了,他們二人的小腿受了傷,好大一個血窟窿,瞧著是被人特意挖出來的!”周班頭面帶驚異的道,又問那兩人:“誰把你們的小腿挖出血窟窿來的?!”

兩名打手紛紛搖頭:“是,是我們自己拔箭弄的……因著是第一回拔箭,沒經驗,就給弄成這樣了。”

又忙喊:“大人,我們要投案自首,檢舉芬芳院!”

康縣令也急著知道芬芳院的事兒,是道:“細說。”

“是。”兩名打手忍著腿上疼痛,是把昨晚芬芳院發生的事兒說了,其中加了一些皮面巾人讓他們說的話:“羅婆子是芬芳院的老鴇兼掌櫃,是又貪財又毒,芬芳院會變髒,全都是她造成的!”

姜大郎聽得皺眉,這兩人竟是想把芬芳院的事情推到羅婆子身上……羅婆子是鴇母不假,可羅婆子哪裡有本事做出拐騙良家女為娼的事兒?!

康縣令看著姜大郎他們先前的供詞,怒問:“那個羅婆子何在?還有那個戴著羊皮面巾的人是怎麼回事兒?巖陀子跟犬頭等人是什麼底細?你們村裡的其他打手何在?全部招來!”

二人說:“小的們見芬芳院出事兒,腿腳又受了傷,怕極了,趕忙逃了,如今也不清楚羅婆子跟那個羊皮面巾人在哪裡?”

又說:“小的們是昨晚才見到那個羊皮面巾人,都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或許是恩客。”

“至於巖陀子跟犬頭……小的們是守著莊子門的,還不是奴籍,因此平時不怎麼能進宅子。而他們是守著內院的,乃是奴籍,無家無業的,小的們昨晚逃跑後,就往縣衙趕了,實在不知道他們跑哪裡去了。”

黃陽隆聽得怒了:“一問三不知,你們怕是在故意包庇羅婆子他們吧!”

兩名打手哭道:“冤枉,冤枉啊,小的們真就知道這麼多了……芬芳院的事情鬧得這麼大,小的們但凡知道他們跑哪裡去了,定會招供換條活路。”

“我們就是去做個守莊子門的活計,賺些月錢養家,哪裡知道芬芳院裡頭的骯髒?哪裡知道會攤上這種事兒?我們也被芬芳院的人害了,如今不但命要沒了,還要連累村裡,連累子孫三代!”

兩人越說越委屈,是嚎啕大哭……認真說起來,他們確實不知道芬芳院背後的東主是誰?羊皮面巾人是誰?

“大人,有個叫做李寬子的人帶著一批同村打手來投案自首了。”一名衙役進來稟告道。

兩名打手聽罷,叫道:“大人,李寬子就是我們守莊子門的領頭打手!”

“肅靜!”康縣令看向周班頭:“把李寬子他們捆了帶進來。”

“是。”周班頭趕忙帶著衙役們去衙門口捆人,沒多久就把李寬子等幾人打手給帶進來了。

李寬子一進來就哭道:“大人,草民得知芬芳院的案子,特地來投案自首!”

李寬子把昨晚的事兒、以及他們逃走的事兒,全給說了。

又喊冤:“大人,我們平時真就只做些守門打欠賬恩客的事兒,真沒做過大惡啊,是昨晚起火後,才知道芬芳院裡有良家女!”

又衝著公堂裡的姜大郎道:“大人不信可以問問這位瀛管事,我們得以三流娼是良家女的時候,是驚得不輕,立馬錢龜公他們辭工不幹了!”

康縣令冷笑:“不知道芬芳院裡的髒事兒?那巖陀子他們在莊子地裡埋屍體的時候、苦主家人尋來莊子大鬧的時候,你們也聾了瞎了不知道嗎?分明就是包庇歹人作惡,乃是同謀!”

這?

李寬子他們嚎啕大哭:“我們就是打工的,一個月拿著二兩銀子的高工錢,為了養家,哪裡敢過問東家的事兒……”

他們確實知道犬頭跟巖陀子他們在莊子裡犯案,可為了保住活計,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呵,周班頭冷笑,揭穿李寬子:“李寬子,你別裝了,你們本來就是向南鎮有名的潑皮無賴,所以莫要拿掙錢養家說事兒,且但凡要點臉面的人家,即使窮困,也不會去給娼樓做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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