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鍾源,你別怪我們,我們也是沒辦法。”
“鍾源,我們只想活下去,你不死,我們就得死,你死了,我給你立牌子,逢年過節我們一家給你燒紙上香。”
“鍾源,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只要你死了,他們就會發給我們進入基地的卡,還有二十斤糧票……”
“姐,別囉嗦啦,時間快到了,再不動手,避難所就關閉了,到時候大家都得死。”
……
多麼熟悉的聲音,如此熟悉的面龐,催促的,卻是自己的死亡。
鍾源想過死,或是被喪屍吃掉,或是被別人殺掉,又或是自己給自己一槍。
可千算萬算,他沒算到最後會死在這一家四口手裡。
狗血的背叛的故事。
一個是他的未婚妻,手無縛雞之力的未婚妻,在末世兩年中從未顛沛流離的未婚妻。
一個是他的丈人,從沒有因為末世而缺過菸酒的丈人。
一個是他丈母孃,從沒有因為末世斷過保健品的丈母孃。
還有小舅子,末世兩年,從未忍飢挨餓過一次。
而現在,他們為了別人的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居然用安眠藥將他放倒。
為的就是要將自己殺死,完成交換條件。
說他們可笑,可悲,還是可憐,都無可厚非。
怪就怪自己把他們保護的太好,反而成了催命符。
可是,鍾源不甘心。
末世來臨,是自己拿命給他們換來別人夢寐以求的安寧。
最後,又要拿命給他們換一張進入基地的名額。
憑什麼?
怎麼甘心。
聽著那一家人“發自內心”的懺悔和祈禱,鍾源的心都碎了。
他怒目圓睜的看著眼前的一家四口,或面帶不忍,或滿臉淚珠,還有忍不住的嘴臉上揚。
他真想跳起來撕開他們的面具,看看底下到底藏著的是什麼。
作為一個男人的擔當,最後卻給了喂不熟的狼,養不活的雀。
恨吶!恨!
恨自己瞎了眼。
恨自己爛了心肝肺。
才能幹出這種死不足惜的善良。
他想大聲咒罵,用最惡毒的言語去咒罵他們不得好死。
可念頭一閃,很多東西串聯起來,原來一切早就有跡可循。
為什麼他們這麼輕易的就被別人蠱惑。
為什麼他們寧願相信別人,也不願意相信為他們出生入死的自己。
根源居然是因為嫉妒。
而這一切始於自己的盲目和大意,才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事到臨頭,鍾源不再掙扎。
也難為他們為了放倒他花了這麼多心思。
人性就是這樣,和末世沒有半毛錢關係。
當一條臭蟲,能活下去,當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也能活下去。
屍骨麼,上面都刻著大義凜然,捨己為人。
砰!砰!砰……
嘔……
鐵棍砸在鍾源頭上,發出陣陣悶響。
疼痛只是一瞬間,後悔的心卻萎縮乾枯。
伴隨著所謂小舅子的嘔吐,鍾源意識消散。
記好了,這債,下輩子是要還的。
臨水市,河畔香苑。
“叮鈴鈴……”
一陣鬧鈴急促響起。
鍾源猛然睜開雙眼,警覺的從床上坐起來,滴滴冷汗順著前額滾下。
映入眼簾的不再是陰暗潮溼的地下室,而是清晨的陽光灑在床腳,帶著的溫熱。
“這是?”
“難道是夢?”
他環顧四周,熟悉的環境像解開的封印在腦海裡破繭而出。
記憶中已經快要消失的曾經,伴隨著雙眼的掃過彷彿潮水般湧來。
我這是重生了?
似乎是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不可置信。
啪啪。
鍾源狠狠甩了自己兩巴掌,疼痛伴隨著眩暈過後,他終於確認,自己的確是重生了。
意識到眼前的真實,鍾源緊繃的身體這才放鬆下來。
是的,這是末世之前自己的家。
這時,手機又傳來鬧鈴的響動。
鍾源拿起手機,有些生澀的解開密碼。
嗯?不對?
他先輸入的是自己生日,結果顯示錯誤。
轉念一想,又輸入一個。
這下解開了。
是的,未婚妻的生日。
鍾源並沒在意,而是緊緊盯著手機螢幕上所顯示的時間滿眼不可置信。
2040年5月20號7點02分。
看著上面的時間,鍾源一陣恍惚。
“倒黴催的,居然回到了末世當天?”
2040年5月初,藍星爆發了有史以來的第十次大規模病毒傳染。
從二十年前就開始的病毒傳染已經將人們的神經摺磨到極致。
人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時不時就來一場的感冒發燒。
也不再對火葬場的冒煙程度過多關注。
只是,這次的病毒傳染好像為了給人類上一課。
你不拿我當回事,我就讓你變殘廢。
或許病毒也沒多想,打來打去這麼多年,大家早就預設了你來我往,反正也是便宜醫院和醫藥公司。
可能是哪個病毒突然想不開,自己給自己加了戲,玩了手多重變異。
結果一下就玩大了。
藍星整整一半的人類直接變成了影視劇中的行屍走肉。
甚至連動植物也沒能逃脫,像是開啟了潘多拉魔盒,變成只知道殺戮的恐怖存在。
鍾源所在的夏國,人口第二大國,儘管人口趨於老齡化,生育率低下,可人口依然高達十七億。
結果一瞬之間半數人口皆成了面目猙獰的喪屍。
在鍾源的記憶裡,那種慘狀無法用言語形容。
殘肢斷臂屍橫遍野。
動物世界裡你跑你跑我追我追的景象比比皆是。
自然界,同類相食得物種不在少數。
但靈長類生物自相殘殺,實屬不多見。
好吧,喪屍到底算不算靈長類生物在前世並沒有明確說法。
喪屍病毒的蔓延,直接導致人類社會秩序的徹底崩盤。
懟天懟地的人類在變異生命體面前的驚恐無助,茫然無措被演繹的淋漓盡致。
末世兩年,鍾源憑藉以前在武校練就的一身功夫,讓他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甚至還庇佑了未婚妻一家四口。
鍾源從床上爬起來,呆呆的看著窗戶上反射的身影。
一米八多的身高,英姿挺拔。
稜角分明的臉頰,五官端正。
並不是很帥,但充滿了男人應有的氣概。
好吧,自己老爸就不是個帥哥。
窗外,明黃色朝陽漸漸升高,熱的鐘源內心波瀾微動。
有些人,是不是該算算賬了。
“我愛你親愛的姑娘……”
“想到你,我心裡慌張……”
嗯?
土的掉渣的手機鈴聲繼續響。
鍾源眉頭微皺,有些不耐煩。
今天5月20號,鍾源應未婚妻王可菲要求今個求婚,順道把親事定下來。
鍾源不是小說裡那種無父無母的孤兒。
他有父母,而且家境還不錯,所以根本不在乎鍾源學不學習,不然也不會送他去武校。
只要安心等著他老爸平穩落地,然後繼承家業就行。
學習麼,簡簡單單出個國,渡個金,回來反正也有職業經理人給操持公司。
即使破產了也有信託基金,一輩子不愁吃喝。
結果事與願違,他老爸因為融資出現問題,被判了十年,因為和一些高層有往來,牽扯很深,所以在哪裡坐牢都不知道。
他老媽也因為參與公司事務,被判了五年,在國都的秦城裡待著。
前世他本想去尋找一下,作為兒子,多少也得做做樣子麼。
結果處處碰壁,一連兩年都沒個音訊。
等到末世來臨,到處都是喪屍,交通又被阻斷,更沒希望。
再說,他身後還帶著一家子大尾巴。
王家,也就是鍾源未婚妻一家,是之前鍾源父親給託人給介紹的。
家境一般,三代清白。
王可菲在臨水市二中當實習老師,她爸王利翔是二中的副校長,而便宜丈母孃陳秀雯則在二中當食堂主任。
小舅子王樂樂,在二中上高三。
一家子吃教育飯。
鍾源老爸想的挺好,自己兒子不管是不是一事無成,都沒所謂。
反正一輩子有面包吃,找個家庭太富裕的,指不定出什麼么蛾子。
反而是這種小門小戶,家世清白的,能給鍾源足夠的生活空間。
所以就讓兩個孩子見了面。
鍾源至今都能想起見到王可菲第一面的樣子。
一頭烏黑長髮緊扎腦後,臉上略施粉黛,五官清明秀美。
一條淡青色過膝長裙,一件米白色短袖。
近看為人師表,遠看是蔚藍的春天。
不是那些俗氣的整容臉大長腿螞蟻腰,用一個學武術的直男心思來形容,就是耐看。
越看越好看。
鍾源不是沒見過美女,一個富二代說沒見過美女,那是對不起他爸的工作。
但就是這股子飄逸出塵的仙氣,讓她牢牢的攥住了鍾源的心。
末世兩年,鍾源把這一家四口當成了自己家人,全心全意為他們在末世殺進殺出。
他在外面殺喪屍搶物資,殺惡人搶武器,殺一切阻礙威脅自己的存在,早就身心俱疲。
回來就想有個自己的窩,有熱熱鬧鬧的家人,能讓他能褪去偽裝,褪去警惕,徹底放鬆。
可就算你本事再大,也擋不住內部自爆。
那一家四口人,被敵對勢力輕輕一慫恿,只要除掉鍾源,就給他們進入避難所的門票,還是二級門票。
眼皮子得有多淺才能讓他們殺掉自己的長期飯票去那個人間地獄。
至於以後得事,鍾源就不知道了。
反正他被敲碎了腦袋,死的不能再死。
沒搭理王可菲的來電,那電話接不接無所謂,不管她是柔聲細語,還是埋怨嬌嗔,都無所謂。
鍾源現在的任務,是扒出老爸的秘密,或許有驚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