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蓁攬著男人脖頸，周身都是他冷冽的松香，在他懷裡安然落地，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男人的側臉。
之前從未見過這個男人，她一直以為帶兵的漢子都是面板黝黑、虎背熊腰的粗人。
沒想到，竟是個比她還美的男人，要知道她可是鎮上第一美人，百里無人能及。
項蓁直愣愣看著，全然忘了周圍是什麼情況，直到四周響起竊竊私語，她才突然回過神來。
“沒受傷吧？”
“項姑娘？”
沈雪環叫了好幾聲，項蓁終於有了反應，這時李壑陵也鬆了手，她一個趔趄差點坐在地上，模樣還愣愣的。
“這是嚇著了？不應該吧，她騎馬不是強項嗎？摔馬不至於嚇成這樣吧……”
沈雪環皺眉，揪了揪李壑陵的衣袖。
李壑陵眼神不善睨了項蓁一眼，回頭一指彈在沈雪環腦殼上。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這都看不出來嗎？”
“啊？？”
李壑陵突然沉臉，拉著她三兩步離開了。
這京城裡，追求他的女人多如牛毛，項蓁的眼神毫不遮掩，他當然看得出來這女人什麼心思。
且不說她身份特殊，就算她是個普通人，他也不可能回應什麼。
可氣的是這個傻女人，還傻乎乎問她怎麼了，連項蓁這點心思都看不出來。
他手上忽然用力，五指緊握她手腕，沈雪環吃疼，下意識抽手，他攥的死死的，完全抽不出來。
他抿了抿唇角，這女人，到底是看不出來，還是看出來了也並不在意？
“弄疼我了。”
沈雪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項蓁，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太令人懷疑了。
既然第一次見，為什麼李壑陵要讓著她？項蓁還站在原地，似在回味剛才那一幕，她也沒想到他會出手吧。
“走吧，去看馬。”
李壑陵沉著臉要走，手上忽然一墜。
“她還沒跟我道歉呢。”
沈雪環睜著一雙清明的眼睛看著他，睫毛輕動，那是任何男人都承受不了的眼神。
李壑陵有些猶豫，攤開雙手，空空如也：“本王也沒拿到樹葉，不算贏。”
她盯著他的手，又看看他的眼：“她是眼看贏不了，故意鬆手引你救人的，你知道不知道？”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
沈雪環瞬間明白了。
“原來王爺看出來了啊。”
見她用上敬稱，李壑陵知她生氣了。
“馬又不是人，那種情況剎不住的。她若真出事，往後生活不能自理，麻煩的還是本王。”
“王爺這話說的好奇怪，她有手有腳，為何需要王爺管？莫非天下女人王爺都要管一管？”
李壑陵驟然蹙眉：“別胡說，本王何時做過那種事？”
忽然他明白過來什麼，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項蓁是誰？”
“我為什麼要知道她是誰啊？她就算是神仙，第一次見到本姑娘也不能這麼說話吧？不知道還以為我殺了她全家呢。”
沈雪環氣不打一處來，莫名其妙來個女人，對她滿是敵意。要不是現在頂著沈二小姐的名頭，她早把那女人打服了。
最可氣的是這個男人還替她說話！
這下李壑陵也聽明白了，他剛想解釋，馬棚外項蓁忽然進來了。
“王爺。”
她低低喚了一聲，眼波流轉，嬌俏明快，黑髮隨著大步晃來晃去，待走近才看見，她手裡還端著茶碗。
“雖然我們都沒摘到樹葉，但項蓁明顯技不如人，我願意向王爺認輸，向沈姑娘賠罪。”
說著，她把茶遞過來，目光看似誠懇，深處還隱著不屑。
“沈二小姐，咱們初次見面鬧了個不快，我項蓁自然不是小心眼的人，捱打就認，願賭服輸，特來向二小姐賠罪。”
沈雪環看出她不情不願，側過身道：“有規矩當然要按規矩行事，不輸不贏，這茶就免了。”
她不願意接受項蓁的賠禮，所以臉色並不好看。
項蓁好像故意同她找不痛快一樣，反而端近了茶碗。
“二小姐還是喝了吧，這機會難得，王爺以後也不能次次都護著你呀。”
此言一出，沈雪環眉尖忽然挑起，轉頭正眼看向她。
“項姑娘在威脅我？”
“怎麼會呢，我只是想讓二小姐喝個賠禮茶，別跟我計較。”
“好啊，既然項姑娘不按規矩，執意要自行賠禮，那我可就有話直說了。”
沈雪環淺淺一笑，展顏時眉目含情，絕代無雙。
“這茶，你得跪下來敬，還要說清楚，是因為自已魯莽，口無遮攔衝撞了我，才來賠禮道歉，而不是因為跟王爺賭輸了才來，做得到嗎？”
項蓁傻眼了，她就是不想賠禮，又想見王爺，才找了個絕好的折中辦法，用技不如人當藉口，主動賠禮道歉，既能見到王爺，又能留下一個敢作敢當，大度寬宏的好印象。
這樣一來，那個沈二小姐騎虎難下，計較就會讓王爺覺得小氣，喝茶就得吃個啞巴虧，怎麼算她都賺。
可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敢變本加厲，讓她跪下敬茶，還要對她賠禮！？
項蓁不可思議看向王爺，滿懷期待會從他臉上看出嫌棄沈雪環的表情。
可他並沒有，他依然矜貴站著，站的筆直，落在沈雪環身上的眼神毫無變化，帶著濃烈又自然的寵溺，好像是攜手度過半生的老夫老妻一樣。
“你讓我做什麼？”項蓁不敢相信，又問了一遍。
“我不想重複第二遍，你不按規矩在先，那我也不會按規矩辦，要道歉就快跪，別指望誰次次都會救你。”
沈雪環眉眼彎彎，看似笑的和善，說話卻一點沒客氣。
項蓁愣了好久，忽然撇嘴看向李壑陵，倔強的吸了吸鼻子。
“王爺，您看看，這也太欺負人了，她怎麼這樣啊，這種女人跟個母老虎一樣，一點都不照顧您的臉面。”
李壑陵不答話，似乎也不好決定這事該怎麼處理，沈雪環冷冷一笑。
“不勞王爺為難，我先走了。”
她放下狐裘，輕移蓮步走出馬棚。
身後並沒人追出來，她偶然回顧，那抹紅衣正攬在男人腰上，熱烈羞澀的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