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清宮外。

朱允熥面露微笑,閒庭信步的向著流離宮的方向返回。

雖然這次全身而退,但他心裡知道,和永清宮的樑子,今日算是結下了,往後恐怕少不了麻煩。

而且,郭惠妃比寧妃幸運的是,她生了三個兒子,如今都已冊封為王,一旦真的敵對,恐怕將來這三王免不了要找他的麻煩。

“孽障!為何瞞著本宮?!”

待朱允熥離開之後,郭惠妃緊接著便轉頭瞪著汝陽公主,怒聲喝問。

看到母妃動怒,汝陽公主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停地認著錯,言語之間還在編排朱允熥的不是,將責任全都推到了朱允熥的身上。

郭惠妃失望的斥責了一通之後,直接命首領太監黃海將汝陽公主清出了寢殿。

面對母妃的斥責和警告,汝陽公主心中生恨,將所有的不滿全都歸咎到了朱允熥的頭上,發誓早晚有一日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

崇德宮。

“啟稟娘娘,太孫殿下已經出了永清宮,向自己的寢宮返回。”

首領太監曹長溪快步從殿外走了進來,衝著正在翻閱《大明志》的郭寧妃恭敬地行了一禮,笑著說道。

“哦?神態如何?可否吃了虧?”

郭寧妃一聽,立刻抬起了頭,面露期待的問道。

“閒庭自若,大搖大擺,看起來應該正如娘娘所料,安然無恙。”

曹長溪搖著頭,笑得合不攏嘴,似乎比自己平安渡過一劫還要高興。

“他果然沒有令本宮失望。”

“經此一事,本宮斷言,這一代中,沒人是他的對手,想必假以時日之後,必成大器。”

郭寧妃沉思著,意味深長的說道。

“娘娘說的沒錯,能從永清宮安然無恙的走出來,想來太孫殿下的確有些能耐,難怪娘娘如此喜愛。”

曹長溪點著頭,情不自禁的附和道。

“慎言!”

可是聽到曹長溪非議永清宮時,郭寧妃卻沉下了臉,有些不滿的提醒了一句。

曹長溪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躬身一禮,不敢再多說什麼。

“或許,這就是陛下為何突然改立他為太孫的原因吧,這份勇武,的確是其他皇孫身上所沒有的品質。”

郭寧妃收回了目光,回想著不久之前朱允熥在崇德宮中展現出來的那份沉著和自信,心裡默默地想到,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意。

緊接著,她便繼續開始低頭翻閱起了手中的《大明志》,眉宇之間滿是欣賞讚譽的神色。

...

明和殿。

太監總管王德發快步走進了大殿,看了一眼正伏在桌案前的朱元璋,面露遲疑,欲言又止。

朱元璋聽到了腳步聲,抬頭看了一眼神色有些複雜的王德發,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怎麼了?出了何事啊?”

緊接著,朱元璋一邊低頭翻閱著一份來自刑部的奏摺,一邊沉聲問道。

“回稟陛下,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剛剛收到訊息,太孫殿下在去崇德宮向寧妃娘娘請安後離開之時,被永清宮的人突然攔下,之後便被帶到了永清宮。”

王德發一邊觀察著朱元璋的神色,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聽到王德發的話,朱元璋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眉宇之間流露出一絲凝重。

“噢,不過並未發生什麼,太孫殿下已然離開了永清宮,回流離宮去了。”

王德發見狀,急忙擺了擺手,補充了一句。

“你是在有意提醒朕,惠妃之所以派人將允熥叫去永清宮,是為了上次中秋夜宴之前的那件事?”

朱元璋沉思了一下,饒有興致的看了王德發一眼,緩緩問道。

“沒有沒有,老奴什麼都沒說,也沒有別的意思。”

王德發露出了一臉的惶恐,急忙搖著頭說道。

“哼,你那點心思,難道還能瞞得過朕?”

“真是奇了怪了,之前他沒受寵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關心他啊?”

“甚至如今連寧妃都對他十分喜愛,那小子就那麼招人待見?”

朱元璋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的問道。

“老奴惶恐,怎敢與寧妃娘娘相提並論,只是老奴覺得,陛下為國事已經十分操勞,這宮裡最好別再有什麼事打擾了陛下的清靜。”

王德發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也不必過於緊張,此事早就在朕的預料之中,只不過他能安然無恙離開永清宮,朕倒有些意外,不過朕很欣慰,臨危不亂,進退自如,他沒有令朕失望。”

“不過此事終究是汝陽之過,都怪她母妃自幼對她疏於管教,才讓她一直是這個刁蠻的性子,想來也是該吃些苦頭了。”

朱元璋擺了擺手,沉思著說道。

王德發站在一旁,沒敢接話,臉上滿是恭敬。

“傳朕旨意,汝陽驕橫,朕深感失望,即日起,禁足永清宮,面壁思過,無旨不得出宮!”

緊接著,朱元璋思索了一下,沉聲說道。

“遵旨!”

王德發愣了一下,急忙恭敬地行了一禮,立刻前去擬旨。

很快,這份旨意就傳到了永清宮,對於這道突如其來的旨意,汝陽公主是有苦叫不出,不停喊冤,但也只敢躲在自己的寢殿中不停抱怨。

而郭惠妃卻將這一切全都怪到了朱允熥的頭上,深深記在了心裡。

原本朱元璋是想維護一下自己的孫兒,可是沒承想弄巧成拙,為朱允熥的未來埋下了隱患。

...

七日之後。

夜幕之下。

京都南街,一家布莊的後院,一名渾身籠罩在黑袍之下的身影快步進了後門,迅速走入了一間廂房之中。

“卑職見過尊上!”

廂房之內,三名年齡相仿的青年見到來人,齊身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行了一禮。

“起來吧!”

來人緩緩摘下了黑袍的帽簷,冷冷的打量了三人一眼,沉聲說道。

隨著帽簷摘下,露出了一張充滿威嚴的臉。

年過五十,鬢角斑白,眼神犀利,兩隻手的虎口之上,滿是老繭。

“尊上為何突然抵達京都,是王爺有什麼重要指示嗎?”

其中一人一邊起身,一邊好奇的打探了一句。

“京都出了這麼大的事,本座怎能不來?!”

“費清究竟招惹了什麼人,為何突然死在大火之中?!”

老者冷冷的掃視了三人一眼,沉聲喝問。

“事發突然,我們也是措手不及,等我們發現的時候,整座雜貨鋪都化為了灰燼...”

“若不是廢墟之中發現的那兩具殘缺屍骨跟費清他們對得上,恐怕至今還無法確認他已經死在了那場大火之中。”

另一人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

“難道一點線索都沒有查到嗎?!”

老者沉著臉,繼續追問。

“一無所獲,對方一定是身手高強,否則不可能沒有鬧出一點動靜,連金吾衛和驍騎衛也沒有查到任何線索。”

“不過有一名費清的手下卻並未死在大火之中,而是死在了距雜貨鋪略遠的一條暗巷之中,由此說明,當時動手的敵人不止一人!”

那人搖著頭,面色凝重的說道。

“你們可知他死前得罪過什麼人嗎?!”

老者再問。

“我想起來了!”

聽到老者的問話,其中一人突然眼前一亮,大聲說道。

“噤聲!”

聽到他這突然發出的一聲喊叫,旁邊的同伴急忙沉聲提醒了一句,緊張的看了一眼窗外。

開口的那人縮了縮脖子,下意識的捂了捂自己的嘴巴。

“說清楚,你想到了什麼?!”

老者眉頭微皺,看向了那人,冷冷的問道。

“事發之前,卑職偶然從費清的口中得知,稱他要為王爺幹一件大事!好像是想借著他人之手刺殺三皇孫朱允熥!”

“那幾日他一直派人暗中留意著三皇孫出宮之後的行蹤!”

那人回想了一下,緩緩答道。

“借何人之手?!”

老者聞言,臉色微變,急忙繼續追問。

“藍...藍玉餘黨...”

那人遲疑了一下,仔細回想了片刻,接著眉頭緊鎖的說了一句。

聽到這話,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愣了一下,露出了一臉的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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