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你真的是從東陽縣來的?”

陳明眼眸熾熱:“六神的鼓,怎麼會在你身上?”

他走到徐晚面前,沒有任何敵意,反而態度客氣,一臉好奇的樣子。

“你知道六神?”見對方熱切,徐晚反問。

“實不相瞞,六神大師是我親叔公,我很想知道他的東西怎麼到徐公子手裡了。”

陳明有點他鄉遇故知的情緒,此話一出,徐晚有些驚訝。

六神大師,竟然是對方的親叔公。

這也太巧了。

接著,陳明把他跟六神大師的事情娓娓道來。

“二十年前,我叔公不知從哪裡弄來了這個鼓,自那以後他就整天神神化化的,性情大變,經常做出一些奇怪的行為。”

“說是要變成什麼神仙,一夜之間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

“接觸六神小鼓大概一年後吧,有一晚叔公變得好奇怪,不知什麼原因,突然發瘋,用特殊的能力殺死了他兩個兒子,我父親母親前去阻攔,也被波及了。”

“最終除了外出的我之外,我們整個家族一家八口人都死在了叔公的邪惡手段之下。”

往事勾勒起,陳明的臉色有些起伏,但似乎早就釋懷了:“事情發生後,叔公不知所蹤,我也離開了東陽縣。”

六神大師的故事,竟然如此恐怖悽慘。

聽完,徐晚內心有些震撼。

“我叔公他現在怎麼樣了?”

陳明問道,語氣聽出來有點點淡淡的憂傷。

“你叔公死了。”

“死了?”

馬賊首領追問:“他是怎麼死的?”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

遲疑片刻,徐晚將那天晚上的遭遇簡單的描述給陳明聽。

“死了也好,死了也是一種解脫啊,可惜我沒能送他最後一程。”

作為這個世界上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陳明對六神大師還是有些感情的。

又聽徐晚說替叔公安葬守靈超度,陳明便對徐晚輕輕鞠了一躬表達謝意。

“徐公子,不好聽的我也要提醒你一句,六神乃是不詳之物,若能撇掉,還是趁早丟了吧。”

“何以見得?”徐晚眼眸微凝。

陳明道:“我在外也闖蕩了幾十年,親歷過不少妖異之事,也聽人家說過六神的來歷。”

“有人說這玩意就是邪物,不是什麼正斗的仙家,一旦被它纏上,精神上會遭受巨大的痛苦。”

“若不是因為它,我現在也不會落草為寇,早就留在東陽縣抱兒子盼孫子,享受天倫之樂了。”

微微點頭,徐晚心中默然。

六神這玩意,看上去的確很怪異。

他召喚的次數不多,用久了估計就露出獠牙了。

他得注意防範。

不過目前來說,六神也是他唯一仰仗的保命手段了。

沒有六神作為殺人技,他今晚就死在這幫馬賊的刀下了。

“我四五年前碰到過一個跟你差不多的傢伙,那混蛋的能力是把身邊的植物變成毒蛇和大蠍子等恐怖的毒怪。”

陳明又開口,訴說近年來的見聞:

“最後賠了他幾百兩白銀,這事才擺平。”

“據他所說,每一個像他那樣的奇人,都有召喚仙家的能力,但每次召喚仙家,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他的代價是七竅流血,止不住的流,我看他身體都快虧空了。”

“不過他也告訴我,想要擺脫仙家,就要找更加強大更加兇狠的仙家來驅逐你原本契約的仙家。”

“佔雀為巢?”

徐晚詢問陳明。

對方先是搖頭,接著說道:“我非這方面的能人,所知有限,大概是這麼個理吧。”

“倒是雲海城那邊有不少能人異士,其中不乏一些鎮城的仙家後人,還有自稱什麼醫仙的,你若想擺脫六神,可到那邊去走走。”

“同時我也要提醒你,雲海城是個很複雜很奇怪的地方,要分外小心。”

雲海城!

徐晚點頭:“謝了。”

“老大,這傢伙怎麼辦?”

就在此時,兩個馬賊綁著一個壯漢走來,是剛才負隅頑抗的那難民。

徐晚一看到火光下的那張臉,忽然眸光一凝。

那壯漢同樣一頓。

“徐公子認識此人?”陳明看出了什麼,遂問道。

“嗯,他是我的一個朋友。”

“你朋友?”

陳明有些犯難了,徐晚問他道:“陳大哥,你跟他有仇?”

“本來是沒有仇的,只不過這小子前幾天路過的時候劫殺了我兩位兄弟,還放跑了我的女人。”

“那女人是我不久前從一富商手裡搶來的,才十八歲,那個水嫩啊,來了七八天月事,我還沒碰過呢,就被他給放跑了,你說我氣不氣?”

聞言,徐晚也不說什麼,手伸向腰間,陳明嚇得當即後退兩步,警惕起來。

“陳大哥別怕,我不是掏六神鼓。”

他拿出一個錢袋子,裡面是白花花的銀子:“我替我朋友給你賠個禮,五十兩銀子,不知道夠不夠?”

“女人嘛,那邊還有十多個,北邊的女人身高腿長,膚色白皙,洗乾淨了不知多漂亮,回去可以慢慢享用。”

幾個難民團的女人一聽,頓時嚇壞了,身段誘人的王寡婦更是恨死徐晚這個混蛋。

“算了,我與徐公子有緣,既然是徐公子的朋友,那這事就算過去了,人也還給你。”

陳明大方的揮手:“萍水相逢,徐公子,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徐晚同樣拱手,亦不失禮。

對方沒有惡意,徐晚也不打算節外生枝,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馬賊帶上女人和劫來的財物,成群結隊離開了。

“他給我們留了一點值錢的首飾,人還怪好的叻。”

等馬賊都走後,陳小靈跳下馬車,在地上撿到了一些玉戒指和銀釵之類的首飾。

估計都是難民逃難時從老家帶下來防身的財物,找到落腳點就當掉換錢作生計。

徐晚笑而不語,馬賊人好?

忌憚你的時候才好,

若他沒能力,早就被馬幫殺掉了。

“多謝恩公救我一命。”

這時,旁邊被繩子綁著的壯漢對著徐晚開口道。

徐晚替他鬆綁,“又遇到了,看來真是有緣分啊。”

落魄壯漢不是別人,正是教他習武的逃兵百夫長-劉彪。

“恩公你們要去哪兒?”

“雲海城。”

“我願意隨恩公闖蕩,做牛做馬,在所不惜。”

劉彪很誠懇的單膝下跪表忠心。

徐晚看了他一眼,輕聲問道:“你沒銀子了?”

劉彪有些詫異的抬頭:“恩公怎麼知道的?”

“不然你也不會搶到馬賊身上去,路上餓壞了吧?”

“……”劉彪一臉尷尬,居然被看穿了。

最終徐晚還是收留了劉彪,留一位武夫在身邊,安全也能得到一些保障。

一行三人連夜駕馭馬車,往雲海城的方向而去。

陳明說過,雲海城距離此地不過七十里路。

一路往西南方向走就行。

團隊多了一人,趕馬的活就落到了劉彪身上,陳小靈倒是享受了一把,進入車廂補覺去了。

徐晚也是如此,殺了四人,此刻心疲力倦了。

突然間,他眼眸眯起,猛地一喝:“誰?!”

說話間拔出了菜刀。

聽到叫聲的陳小靈和劉彪頓時警惕起來。

陳小靈緊張兮兮的道:“老師,你說誰?”

“那火光是誰?”徐晚指著大路前方,忽然腦海有些眩暈。

“前面沒人,也沒有什麼火光。”劉彪四處打量一番,開口道。

“沒人?”

徐晚晃了晃腦袋,再次看去,果然官道上什麼都沒有:“難道我又出現幻覺了?”

“老師你別嚇我。”陳小靈以為遇到了邪祟,或者馬賊殺回來了,心裡十分惶恐。

“沒事了,繼續趕路吧,我睡會。”

徐晚不再說話,趴在車廂裡,此刻腹部忽然疼痛起來。

腦袋眩暈,極其的眩暈,導致徐晚看東西的時候出現了重影。

而且腹部宛如灼燒一般,腸子在絞痛,令徐晚無比的難受。

“草!好痛!”

“老師你,你沒事吧?”

“恩公?”

陳小靈和劉彪心驚膽戰的湊上來關心。

“好疼……嘶……我,我沒事……”

冷汗從額頭冒出,徐晚眼裡看到了四五道影子,幻覺越來越嚴重了。

“難道每一次念六神口訣,都會產生強烈的副作用?”

“即便我沒有召喚六神,都要承受這種絞痛的代價,嘶……這麼說六神根本就沒有幫我解除問花婆的餘威……”

徐晚內心雜亂無比,此刻疼痛使得他無法安寧。

“對了,丹藥……”

他連忙掏出一顆丹藥塞進嘴裡,情況才有所緩解。

腹部的灼燒感和腦海的幻覺減輕了一些,徐晚趴在車廂,眼皮撐不住疲憊,緩緩閉上。

眼前盪漾一抹白暈。

不知過了多久。

待他睜開眼睛時,聽到的是求救聲。

“啊——不要——啊……”

午後的陽光射入病房,穿著病號服的徐晚從冰冷的椅子上起身。

“我為什麼會出現在走廊?”

“又什麼會躺在椅子裡?”

滿腦子疑惑,徐晚看了一眼牆上的電子掛鐘。

現在是精神病院的午睡時間,一道喘息聲從不遠處傳來。

放下手中的掃把,他悄悄來到了傳出動靜的辦公室外。

透過門縫,就看到了讓他三觀震碎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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