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嗎?”
雲澗站在唐刀五米外,他是一把丟過去的。
像投壺那樣。
小高几乎不敢呼吸,前有狼後有虎,他心裡明白自已逃不掉了。
想到蟲族處理叛徒的手段。
小高心一橫,還不如死的痛快點。
雲澗:“莫愁,攔住他!”
君莫愁:“他要自殺!”
君莫愁動作極快的從側面踹向小高,他有把握一腳把人踢開。
但終究比不過小高和利刃的距離。
“嘔—”
“這、這怎麼、嘔—”
君莫愁尷尬的站在雲澗旁邊,看著雲澗撕心裂肺的吐法感到新奇。
之前牡丹城那次,雲澗的狼狽模樣就只有秋池看到了。
這還是他這幫夥伴們第一次看到。
常笙歌手裡拿著一瓶水在另一邊候著,雲澗直起身他就遞水,彎腰他就拍背。
“咳、呸呸呸、”雲澗漱了好幾次口才覺得沒什麼味道了,只要不去看那邊的屍體也可以正常說話了。
雲澗:“現在怎麼辦,原本還想著留一個活口到時候交給軍部看能不能審出來點什麼。”
“現在好了,全軍覆滅。”
時卿正在四處找有訊號的地方,現在已經上樹了,從地下都看不到他人影。
君莫愁右手盤著菩提串,很久沒見他盤過了。
雲澗帶著安慰意味的拍拍他的手臂。
君莫愁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一切盡在不言中。
雖然他們並沒有直接動手,但這人確實實實在在死在他們面前,以這種慘不忍睹的方式。
山洞口整齊的擺著一高一矮兩具屍體。
矮的脖子上裂開一個口子,露出森森白骨,應該是還沒死透,斷開的氣管處時不時還會冒個小泡。
地面已經被染成黑紅色了,連線著隔壁的血液。
小胖眼睛瞪得大大的,向左邊歪著,好像是在驚訝,小高的頭怎麼在那裡?
居然沒和身子連著。
血是紅的,紅色纏著泥土的顏色能混出黑色。
君莫愁第一次殺人,他畢竟是佛修。
這是惡人,他私心裡不想為這樣的人念往生咒。
他們活該下十八層去。
但他是佛修。
他應該愛世間所有人,佛祖面前眾生平等。
可他不是佛祖,他只是君莫愁,一個文化大亂燉環境下的不正宗佛修而已。
君莫愁沒頭沒腦的接了句:“原來殺人是這種感覺。”
“什麼?”雲澗沒聽清楚,他在糾結。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父親說的話。”君莫愁搖搖頭。
慈悲慈悲,慈的是他人,悲的是自已。
像他這樣既不能寬待他人,又不能嚴於律已,永遠做不到捨棄所謂的私人情感個人觀點去為人處世,他永遠成不了那至高無上的聖僧。
君莫愁茫然的盯著那猙獰如野獸一般的頭顱,他問:“雲澗,你說我還能成聖僧嗎?”
雲澗知道他在看哪裡,沒有跟著去看,只是回答:“所有人都有可能成為聖僧,但只有你可以成為君莫愁。”
君莫愁聞言猛的看向雲澗,神色震驚。
雲澗不解:“你這什麼眼神?”
“人人都教我慈悲,人人嚮往聖僧,你卻和他們的答案截然不同。”
“你也說了,人人、人人都這麼覺得,那你呢?你自已怎麼想的。”雲澗總算明白君莫愁身上的怪異感怎麼回事兒了。
就是典型的在長輩的期盼下成長,有自我意識但不多,又讀書讀傻了,不會變通,徒增煩惱折騰自已。
雲澗覺得自已有必要好好開導一下他,正好轉移一下注意力。
“你的父母長輩這麼和你說,是因為他們自已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這樣的,他們覺得成為聖僧就是最好的事情了,他們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你能優秀,但這兩者更多時候是競爭關係。”
“當希望你優秀佔據優勢時,你的幸福感會在一句句望子成龍的期盼中降低,直到只剩下兩者平衡前的回憶熬過去罷了。”
“說到底他們都是愛你的,只不過方式錯了而已,你能成為你自已,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
君莫愁手裡的珠串轉的更快了。
“可我殺了人,這是我第一次殺人。”
雲澗皺眉,一巴掌拍在他後腦上,在對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收回手。
“誰還不是呢,人的一生總會有很多第一次,多來幾次就適應了。”
常笙歌一言難盡的看著兩個半斤八兩的難兄難弟。
好傢伙殺個人這還感慨上了。
雲澗也就算了,以前是腦子不好,君莫愁怎麼回事兒不是四處遊歷嗎?
同樣是四處遊歷人家時卿殺人跟砍柴一樣,他怎麼還領悟起人生了。
這麼想,也這麼問了。
君莫愁恢復力很快,幾句話的功夫已經不影響他跟常笙歌鬥嘴了。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問什麼?你竟然問一個佛修遊歷那麼多地方怎麼才第一次殺人!?”
常笙歌:“這問題怎麼了?多精闢啊?”
君莫愁:“我是四處誦經祈福,感悟江山。不是殺人狂魔采頭大盜!”
常笙歌敷衍的用小拇指掏掏耳朵:“啊行行行,對對對。”
“你、我跟你講不通!”君莫愁急得狂擼腦袋:“不行,我今天必須給你講明白,不能就這麼讓你汙了我的名聲!!”
“怎麼了這是。”時卿從樹上下來,老早就聽到底下熱熱鬧鬧的聲音了。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又槓上了,怎麼樣,有訊號了嗎?”
雲澗沒回頭,實在是時卿挑的樹離那倆人太近了。
嘴嗨誰不會,嘴上牛掰瀟灑,不影響他實際慫包。
“有,已經聯絡上軍部了,他們馬上就會派人過來。”
時卿拍打手上的灰塵,說著進了山洞,他得去看看那個小男孩醒了沒。
殺掉小胖後,常笙歌就已經幫陸奇檢查過了,有點高燒,餵了藥之後就交給陸芷照看了。
陸芷被迫注射了麻醉針,常笙歌身上有醒神的藥劑,喂下去後直接就醒了。
她醒來後發現自已身上披著一件制服外套,她自已的衣服已經破損的不能看了。
陸芷發現自已和弟弟身上的鐐銬已經解開了,她手腳並用的挪向弟弟,但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醒了。”
低沉悅耳的男聲從外面傳來,裹著微風吹走了陸芷的不安。
是衣服的主人,救她的男人。
他逆光而立,宛如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