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誅心之言？這就叫誅心之言。
侯爺能看出莫珍珍這是強詞奪理是歪理是挑撥離間。
侯府的其他少爺們只要能辨別是非的，同樣也明白莫珍珍的用意。
他們很清楚，這事兒和這些僕從忠不忠心沒關係，就是莫珍珍整治人的手段而已。
但是這話能直白的說嗎？
不能。
因為莫珍珍扯的虎皮正是如今大家都要小心供著的鎮南大將軍。
莫珍珍說了，這做善事一方面是為了她和侯府祈福，二是為了鎮南大將軍積攢功德。
現在大家都在說鎮南大將軍的好，身為本朝侯爺，他能在這上面和莫珍珍計較嗎？
他不能。
而這些下人卻看不懂這其中深意，他們只是看到侯爺不說話了，家裡的少爺們也沒別的反應，他們好似認可了莫珍珍的話。
這樣的認知對於他們來說和當頭棒喝差不多，腦子嗡嗡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莫珍珍淡定的聽著這些管事們哭著的表忠心之言，全然不在意莫家這五個男丁看自己的眼神有多冷，她很淡定，心態穩得一批。
這次的事情不管莫家這五人是怎麼想的，他們都要站在她這一邊，一切都要按照她的想法來。
在離開時，管事們先退了出去，莫珍珍走在後面，然後便被莫侯爺給叫住了。
莫珍珍回頭，對上莫侯爺的視線，莫相就坐在另一個空出來的位置，也在看著他。
兩個人模樣有些相似，但是神情卻不同。
莫相是單純的不解，因為在他看來莫珍珍這一步走了個壞棋。
想要整治一群不聽話的下人而已，原本有千百種方法，為什麼非要用這種明顯會刺激莫家這五人不快的方法。
而莫侯爺便是冰冷了。
他冷冷的看著莫珍珍，像是想要以這種方式鎮壓她。
但是莫珍珍卻半點不怕，甚至嘴邊的笑容的弧度都沒變過。
這樣的心性讓莫侯爺的心中劃過了一抹隱憂和惋惜。
莫侯爺在嘆息如此好的一個苗子卻和他們侯府離了心，若是她從小到大一直養在身邊細心教養，日後她嫁入高門大戶，這一家必然能成為莫家盟友。
但是現在，離心了啊。
所以莫侯爺這個時候只能警告她。
“做事做人留一線，你最好適可而止。”
莫珍珍笑眯眯的正過身，恭恭敬敬的屈膝，對正首位坐著的莫侯爺行了個屈膝禮。
一禮到位，她卻沒起身，而是低垂著眉眼淡淡的開了口。
“有些時候整頓並不是壞事，畢竟這侯府，蒙塵太久了。”
說完這話後她才起身，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莫珍珍這話，不同的人想會有不同的解答。
莫相的理解是莫珍珍想要當這個壞人，剔除侯府的陳珂，畢竟莫珍珍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就算把人都得罪光了也不怕什麼，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莫侯爺卻在這其中聽到了挑釁。
她在委婉的訴說莫侯爺的不稱職，說著莫侯爺這個家當的讓侯府蒙塵了，他愧對列祖列宗。
這對於一個把家族看的十分重要的人來說簡直是不可饒恕的指控，以至於在他反應過來後氣的嘴唇都在哆嗦，咬緊牙關半點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四位少爺聽到的，卻是莫珍珍對侯府的嫌棄，對侯府利益教養的不屑。
這樣的認知同樣讓他們覺得氣惱，他們還記得莫珍珍之前病重時縮在牆的角落對他們利益教養的控訴，他們一方面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一方面又忍不住想要反駁，且感到十分的氣惱。
她怎麼能這樣，她一個女人懂什麼！
再次把侯府的這五個主子惹毛了，莫珍珍倒表現的很淡定，甚至她臉上帶笑，居然看起來還挺高興的。
莫相走在莫珍珍的身邊，看她這樣便問了句。
“你不怕他們對你不好？”
莫珍珍臉上的笑容更擴大了兩分，不過礙於身後有丫鬟跟著，莫珍珍只能用口型對莫相說。
“不肖子孫，若是他們待我不好，回頭我抽他們。”
莫相辨別出來了，因此也笑了。
“好，若是你打不動，爹爹也可以幫你代勞。”
如今的莫相倒是隨和了很多，與莫珍珍的父女情也多了幾分真心在裡面。
活著的時候是政治怪物，死後化鬼了，倒是有些人氣了。
一人一鬼就這麼往回走，然後忽然間，他們同時停住了腳步。
其實不光他們，京城內的玄門子弟外加各家死去的老祖們都有所反應，所有人鬼都把目光轉向了城門的方向。
他們並不是在看城門，而是在看更遠的地方，那直通京城城門的官道上，在更遠的地方，有龐大的鬼氣在靠近！
是誰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在京城內造次！
有些人云裡霧裡，莫珍珍卻是若有所思，而莫相的臉色只能用凝重來形容了。
他們倆都有了猜測，且這個猜測可以說是萬分不好。
莫珍珍揮退跟在她身後的丫鬟婆子，讓她們走的離遠些，而自己走到了院中的涼亭內。
若是這鬼氣真的像是她想的那樣，那這次的任務還需要再從長計議了。
等人都走遠了，確認身邊沒有別人後，莫珍珍才開口。
“爹爹，你說這鬼氣……”
莫相就坐在她對面，面色同樣凝重。
“鬼王。”莫珍珍心知，但是聽莫相首肯後依舊覺得焦心。
鬼王啊，一個鬼王跑到京城地界，他想幹什麼？或者更準確的來說，一個鬼王，他為什麼會出現在京城地界？
再想想最近正在準備的，要給鎮南大將軍以國喪禮迎接的事兒，莫珍珍就覺得有一口氣堵在心裡，可以說是萬分難受了。
“會是鎮南大將軍嗎？”說完這個猜測，莫珍珍都忍不住閉了閉眼，不過最終依舊沒忍住說了句。
“難道人死後，他們都不檢查一下做做法事什麼的嗎？”
莫相也在心中嘆息，但是面對莫珍珍的焦躁，他還是說道。
“不可妄言，朝廷有規定法度，不可怪力亂神。”
有些事情可以暗地裡做，形成成例也沒關係，但是不能擺在明面上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