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母心存死志卻不代表她不想做出改變。

她的死只緣於她不清楚自己要怎麼辦,沒人教導過她要如何反抗,她唯一能想到的出路是老太太,老太太已死為她搏生機,她也願意去死,以此來換女兒安順喜樂。

但是若是能有新的方法,她又怎麼可能會不激動,不想嘗試一下呢。

莫珍珍只三兩句話而已,就讓陳母激動了起來,陳婉瑩不知所措了起來。

倆人都是這個時代最優秀的那匹女性之一,但她們也是這個時代的困獸,無法和這個時代和解的一批女子。

莫珍珍安排著倆人住下,然後開始了自己的日常生活。

既然想要用陳婉瑩,見人的時候她當然要帶上她,不過這次不同的是,陳婉瑩和陳母坐在屏風後,她姿態大方的與登門拜訪的商人談合作。

如今的莫珍珍已經不是之前的莫珍珍了。

如今的莫珍珍有兩個正得聖心的弟弟,馬場也步入正軌,有身份又有錢傍身,能登門來和她談生意的商人都是有名有姓的,背後必然是站著人的。

這些人和莫珍珍談生意都變得和氣的很,原本放在明面上談的那些利益如今都放到了言語中,面上和和氣氣,實際說的話都有別的意思。

莫珍珍面上笑眯眯,實際心裡更煩了。

莫珍珍現在的計劃差不多要進入第二步了,也就是要奔著宮廷內努力了。

到了這個時期,馬場其實對莫珍珍來說已經沒那麼重要了,這也是為什麼莫珍珍會看上陳婉瑩的原因。

她想把馬場甩給陳婉瑩來經營。

只是現在她還不能撂挑子。

在沒有足夠的利益來維持一件事的運轉時,很多人都會覺得不耐煩。

莫珍珍也不能免俗。

好在莫珍珍能裝,她至少能裝作自己是感興趣的樣子,並且和對方相聊甚歡。

等把對方送走了,莫珍珍繞過屏風去見了這對母女倆。

母女倆看莫珍珍的目光有些奇特。

她們像是有些掙扎,像是排斥又像是懵懂的想要試探。

二人都是聰明且飽讀詩書的人。

雖然有些話她們聽得不是很懂,但是大致意思還是明白的。

莫珍珍在和對方談生意,對方想要價格低些,馬匹的數量多些。

莫珍珍不同意,隱晦的說了說她的難處以及點了點哪些人也要馬,這些人都不能拒絕等等。

事情並不難理解,所以就算倆人說的話有些隱晦,她們還是能聽懂的。

但是,正是因為能聽懂,倆人才糾結的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時代的女子,身邊所有人都在告訴她們,不要和男子爭,要順從,與男子產生爭執的女子不夠溫良謙恭,品行有瑕。

但是莫珍珍那麼自然的與一個男子討論生意上的事,他們說的是生意,在討價還價,但是莫珍珍同樣是得體的,是優雅且端莊的,並且對面那個男子也沒有對他表現出任何不滿。

這個時代的男子認為女子蠢笨,不堪與其謀,那是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是劃定給女子的一項規則。

世道告訴女子,女子天生不如男子聰慧,女子目光短淺不知所謂,只有男子能幹大事,能在外面闖蕩,女子在家中繡衣生子便好,就算是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她們手中掌管著家中的生意,也只是收錢,實際管著鋪子的還是男性管事和掌櫃子。

但是這一次,莫珍珍卻讓她們看到了不一樣的,和這個世俗觀念不同的風景。

並不是所有男子都覺得女子愚笨不堪與謀,那種說法不過是一種打壓,當女子真的站在與他們齊平的位置時,他們也能好好說。

莫珍珍沒有和母女談心,她與倆人之間的交流僅限於關心一下吃穿用度的問題,但是卻帶著倆人見識到了何為名利場。

莫珍珍留下了一千匹精壯戰馬和五十匹騶八子交給陳婉瑩來售賣,她隱在陳婉瑩的身後,把她推到了人前。

第一個找上她的是她的父族。

她的父族除了想要拿她的婚事做文章之外於她而言一直是隱形的。

但是這一次,先是她的大外甥女找來說好久沒見她這個小姑姑,想要和她這個小姑姑聊聊天。

小姑娘比她小三歲,正是要面子的年紀,陳婉瑩不好拒絕她便和她說了半天的話。

之後這小姑娘三天兩頭往這邊跑,時間久了,倆人倒是熟悉起來了。

然後某一天,小姑娘準備回去的時候,她爹來接她了。

當初的庶長子已經成了如今的當家人,看向陳婉瑩的目光中有長兄的慈愛,說話也是溫和的。

這一刻陳婉瑩甚至有些受寵若驚。

他們站在莫府的門口說了會兒話,之後他們就走了,他也只是問候了一下陳婉瑩的吃穿用度,說了他們家日後永遠是她的依靠等等。

陳婉瑩回府的時候腳步有些虛浮,但是穿過前院,這短短的路程足夠讓她冷靜了下來。

突然的關愛確實會讓她不知所措,但是她同樣很清楚,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當初他們想要拿她來聯姻的時候可不是這幅模樣的,當時的他們可是要更加強硬的,因為他們很清楚,那是一錘子買賣,陳婉瑩不會幫扶她父族的,而他們呢,同樣也沒想修復關係。

但是現在,很明顯不是這麼回事了。

這事兒他們做的太糙了,若是能做的更細緻一些,興許陳婉瑩還會被他們矇蔽,但是這麼粗劣的把戲,她只要稍微想想便能清楚。

這便是一種輕視,一種讓她覺得呼吸困難的輕視。

若說從來沒有對父族抱有過幻想那是不可能的,越是在戶部尚書府的日子過的艱難,她越是曾經幻想過有人能神兵天降救她們母女與水火,而在小孩子的幻想中,這樣的角色通常都是父族的人來扮演的。

直到小孩子長大了,知道這種幻想不過是精神毒藥,除了能稍稍矇蔽自己對痛苦的感知之外什麼用都沒有,因此她開始自己爭搶,並且謀劃未來。

而現在,兒時的夢再次被擊碎,有點難受,但是更多的是輕鬆。

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想要的東西要自己去爭取,她已經明白依靠他人的想法是幼稚且可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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