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雲慧
小和尚眯了眯眼,這才看清來人。
丞相大人?
只見男人面色有些潮紅,呼吸略微急促,但是身姿依舊挺拔,修長如竹。
他連忙迎上去,態度熱情,“丞相大人,怎麼這回這麼晚過來。現在已經沒有齋飯招待了。”
謝嘉玉聲音溫和,“不用麻煩,能否向雲惠大師通傳一聲,就說謝嘉玉有事求他老人家解惑。”
小和尚臉色為難,“這,這麼晚,雲惠大師恐怕已經...”。
謝嘉玉從朱陽手中拿過幾張銀票,繼續說道,“這是今天的香火錢。”
小和尚臉色微妙的變化了一下,雙手接過銀票,一數,五張。
他馬上臉上堆滿笑,轉變了口風,“您稍等。”
然後一溜煙跑進去不見了。
他們寺廟的香火越來越差了,快過年了,有錢了至少好過冬。
不多時,那和尚又跑出來,領著謝嘉玉和朱陽往裡面的大殿走。
穿過一個個大小不一,空蕩蕩的佛堂,他們走到最裡面一間。
裡面供奉的正是如來佛祖。佛像雕刻的栩栩如生。看著既慈悲又威嚴。
紫色的淡淡的煙漂浮著。
佛堂正中間的蒲團上跪著一個身影,這人穿著主持的袈裟,正在誦經。
謝嘉玉走上去行了禮,“雲惠大師。”
雲惠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已經七十高齡,臉上滿是溝壑,眉毛已經變白。
謝嘉玉看著主持,感覺臉似乎沒有什麼變化,身材卻瘦削了很多。
雲惠語氣和藹,“丞相此行為何而來?”
謝嘉玉臉上有些迷茫,抿了抿嘴唇,心裡紛擾不堪,可話到嘴邊,卻開不了口。
最後他只憋出了幾個字,“雲惠大師,我是不是克妻的命數。”
雲惠臉上的笑意一頓,然後臉色略微扭曲的控制住表情,然後溫和的說道,“原來是為了丞相夫人。”
“嗯。”
這不是謝嘉玉第一次來昭林寺。
他自從二十歲成人,經常做夢。而且是同一個夢,夢中的景象模糊不堪。
只記得一個姓溫的女人。
他一開始以為是自己到了年紀,有了慾望。
但是接下來一年都是這樣。
那麼這是否是天意,預示這個姓溫的小姐或許就是他未來的妻子。
但是姓溫的姑娘那麼多,哪個才是。
於是他來到了昭林寺,請雲惠大師指點迷津。
當時雲惠捻了捻手裡的佛珠,嘆息著說道,“具體沒辦法確定,但是我看到你與尚書府淵源頗深。”
尚書府一共就兩位千金,溫大小姐虛歲十四,美貌無雙,早有才名。而溫二小姐還是個幾歲的奶娃娃。
這一對照,肯定是溫大小姐了。
於是謝嘉玉求了親。有了後來的事。
謝嘉玉思緒煩亂,上了香之後,認真磕了幾個響頭。
雲惠看著正在叩頭的男人,語帶安慰,“雖然不知道令夫人什麼時候醒,但是她命數未盡,多多祈福遲早會好轉。”
謝嘉玉神色鬆緩,道了一聲感謝。
一口氣鬆下來,他只覺得頭腦暈眩,站在一旁的朱陽立馬扶他去客房休息。
等人走了,雲惠大師站起來也走了出去,到了一旁的偏殿,裡面有兩個年輕的和尚立馬圍上來。
“怎麼樣,糊弄過去了沒?”
只見雲惠進了內室,一陣折騰,出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唇紅齒白,俊秀非常的小和尚。
他臉上寫滿了煩躁,“幸好今天丞相不知怎麼眼神沒平時好,不然肯定會被發現。”
他問兩個師兄,“師傅怎麼下山這麼久還沒回來,時間長了我肯定會露餡的。”
沒錯,因為他們寺的招牌就是雲惠,所以真正的雲惠下山的時候都是由徒弟假扮的。
但是扮演也需要技術,雲祁雖然是最小的,但是會模仿他人的聲音,而且是他們裡面天資最好,領悟力最強的。
所以幾乎都是雲祁來應對。
雲祁想著剛才謝嘉玉的事,師傅給他講過這件事,他剛才又算了算,發現那淵源還是在溫府。
不對啊,溫大小姐不是死了嗎?
他不由想到,不會是還活著的幾位小姐中的一個吧。
那謝嘉玉不是娶錯人了。
他要不要提醒一下。
算了,太麻煩了,也有可能是他算錯了。
於是第二天謝府的下人就發現他們家的老爺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臉也不在板著了。還消了假,又去上朝。
他們都鬆了一口氣。
混一口飯吃真不容易,主子心情不好,他們做什麼都膽戰心驚。
只有朱陽知道其中的隱情。
雖然老爺最近又開始睡書房,但是每天還是會過去看夫人一眼。
簡直不要太愛。
元旦將近,但是謝府卻依然冷冷清清的。
老夫人病著從不管事,新夫人還不知道啥時候醒,小姐又沒做過事。
朱陽感覺自己要忙暈了。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找幫手。
夫人不能做,那夫人的丫頭總行吧。
老夫人病著,那跟前的吳嬤嬤也可以啊。
於是在這些人的幫助下,府裡終於有了些過節的氛圍。
元旦這天早晨,就已經有下人忙著裝點,打掃,準備晚上的晚宴。
今天晚上謝府主要的主子都要一起吃個飯。
朱陽請了一個戲班子,到時候邊吃邊看,更熱鬧。
溫如蘭就在這天睜開了眼。
她坐起來簡單拉伸一下,扭了扭脖子,然後掀開被子走下床。
屋子裡很暖和,她四處看看,沒什麼變化。
就是角落裡開著一盆蘭花。
這是誰拿進來的,他怎麼知道自己喜歡蘭花。
準確的說不是她喜歡,是她母親喜歡。
看她的名字就知道了。
掀開窗戶,外面空氣一下子湧進來。
嘶。
好冷。
她又猛地關上。
門口站著指揮粗使丫鬟的小桃聽見動靜立馬進來,見溫如蘭醒了,喜極而泣,撲上來抱住自家小姐。
霍桑也跑了進來,他最近很悠閒,府裡伙食又好,看上去又結實了不少。
“你醒啦。”他咧咧嘴。
看上去有些傻。
於是溫如蘭醒了的訊息像張了翅膀似的快速傳開。
謝府東院是老夫人住的居所。
吳嬤嬤正給鏡前坐著的婦人梳頭,嘴裡說著這件事。
謝老夫人臉色耷拉著,“大過年的生病真是晦氣,看來這溫家的女人都娶不得。”
她只是想和兒子緩和關係才那麼提了一句,沒想到竟然真的答應了。
溫家的女人有什麼好,看著都是活不長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