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松仁:“當初是誰把你從靖陽帶回來的?是誰把你從敵人的刀下救出來的?又是誰把你的傷治好的?沒有葉將軍,你早就是個孤魂野鬼了。”

百夫長冷哼一聲:“我讓他救了嗎?西北軍就沒有大夫了嗎?再說了,我這一身的傷,都是真刀實槍拼出來的,我這個百夫長之位也是拿命換來的。他倒好,自己當了將軍,就不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

如果他真的把我當兄弟,我現在早就和你一樣是個將軍了,而不是區區一個百夫長。

說你英勇殺敵,卻沒有看到我們這些人流血。他的眼裡只有你們這些人,而我們都是陪襯。

你要當好人,你要忠心,你自己去當就好了,不要扯上我們。什麼玩意?”

果然還在這裡記恨著,葉將軍當初就不應該救他,讓他死了一了百了,就不會有現在的煽風點火!

廖松仁氣得想把他殺了,只是,眾目睽睽之下,又是在這關鍵時刻,殺了他,反而讓士兵們心生怯意,更加反感,最後跟著他廖松仁走的,恐怕比想象中的還要少。

百夫長看也不看其他人憤怒的表情,率先離開:“我不會跟你們離開的,我這就回營,他日再見,別怪我不客氣。”

走了兩步,回頭對周圍計程車兵問道:“還有誰要跟我一起回去的?”

“我也走!”身邊的一個士兵看到百夫長走了,也跟著一起。

他們兩個平時關係就很好,此時不跟著,那才叫有鬼。

百夫長讚許的眼神看著他:“好樣的,兄弟。”

一陣兒靜默之後,一名士兵跪在地上,向廖松仁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輕聲說道:“我敬佩葉將軍,也感謝他救過我的命,但這種造反的事,饒我不能接受,正如百夫長說的,我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經不起折騰,大家各自安好吧,這一拜,就當斷了我們往日的兄弟情。”

廖松仁閉了閉眼,嘆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已經是一片平靜。

只能說人各有志,日後各自安好。

沒有對和錯,只能說一僕不侍二主。

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地走了出去,跟上百夫長的步伐。

這是他們一生中做過的唯一一件愧對良心的事。

但是也很無奈,他們要面對現實,他們經不起任何的折騰,他們不是一個人,他們的身後有家人朋友,他們也冒不起這個險,各自珍重吧。

一共將近20,000人,最後只剩下不到一萬人。

劉業強狠狠的吐了一口水:“呸,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初就應該讓你們死在戰場上。”

百夫長還真的是一個討人嫌的東西,看著那麼多人無動於衷,走了幾步,又倒了回來,冷冷的問道:“你們不走?不要命了嗎?你們以為造反有這麼容易嗎?說不定還沒出西北,你們就被大軍包圍了,可想清楚了啊,從你們踏出這一步開始,你們的家人朋友就會被你們拖累,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哦不,已經成了刀下亡魂。”

周震威雙拳緊握,怒目瞪眼的看著他:“你再不走的話,信不信老子就叫你永遠都走不出這片土地?”

百夫長:“裝什麼清!”

劉業強看著不動的兄弟們,笑了笑:“兄弟們,你們想走就走吧,我就是爛泥扶不上牆,打小兒就是混混,以前跟著鍾大哥一起混,後來跟著葉將軍一起混,能穿上這身衣袍,是受了葉將軍的大恩。

沒有他,我早就和鍾大哥一起在黃泉路上有伴了。

曾經我以為,王威被殺,軍餉一案水落石出,西北軍會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是,我失望了,沒有葉將軍的軍營,充滿了烏煙瘴氣。

這些年來,我得過且過,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沒有認識葉將軍時候的日子。

可是這樣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

無論如何,我都要跟隨便葉將軍。“

百夫長無話可說,又問其他人:“孫進你也不走嗎?你不是說你出來的時候,你的孩子才剛剛滿月,這麼多年了,您都還沒回去看過,你對得起他們嗎?”

孫進新兵的時候,也是和葉輕同一個帳篷的

孫進愁眉深鎖,看向李華,問道:“你呢?”

李華低頭說道:“我就不走,當年在靖陽城外,死了一大批一大批計程車兵,面對著鋪天蓋地的弓箭,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別說逃命,我都已經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是葉將軍,在危難時刻,帶我們走出了困境。這一輩子,我沒有什麼大的貢獻,我只想好好報答葉將軍!”

“你們是不是胡塗了?這是西北軍,不是公孫百里的龍嘯軍!”百夫長很是激動。

“我說你們腦子是不是有問題,這是去送死,明不明白?你以為朝廷的大軍這麼容易被打敗嗎?他葉輕過來就是讓你們去做先鋒軍,讓你們去送死,榮華富貴他給不了你們。你們還這麼拼命地為他賣命,你們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放你孃的狗屁,葉將軍不是這樣卑鄙無恥的人,你給我滾。”周震威滿腔怒火橫眉瞪目的懟他。

百夫長冷笑一聲,咄咄逼人:“周震威你就是個白痴,如果你們替公孫百里打下江山,功勞不會落到你們頭上了,為什麼呢?因為你們是葉輕帶過去的,所有的功勞只會落在他的頭上,跟你們毫無關係,還想加官晉爵,做夢吧。”

“我相信葉將軍!葉將軍看人很準,錯不了!”

“那要是錯了呢?”

“我拿命換!成不?滿意了嗎?”周震威握拳抬頭,緊緊盯著百夫長,聲音嘶啞,兩眼血紅。

又接著說:“我只知道,我的命是他救的,我就是要報答他,就算以後公孫百里登上了皇位,葉將軍被封王拜相,而我只是個普通計程車兵,我也認了,只要葉將軍能高升,我就心滿意足。”

周震威死死捏著拳頭,青筋畢露,神色猙獰。

百夫長看著他,一時語塞,只得看向其他人。

“我留下。”

“我也留下。”

越來越多留下的聲音。

有人說道:“曾經同住一個帳篷裡的兄弟當中,就我沒有一官半職,但我沒有怨言,我願意跟隨葉將軍。”

走都走,留著留。

離開計程車兵們低著頭,沒人敢多看一眼,也沒人多說道別之言,因為大家心如明鏡。

這一別,日後恐難再見。

再見之日,恐怕就是兵戎相見,大家的觀念不同,沒有對與錯。

只是,這世上有太多的人情世故無法償還,唯有血肉之軀報答恩情。

別了兄弟們,他日沙場再見,我們就是敵人,再無兄弟之情。

這麼多人要走出西北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沒猜錯的話,肯定有人告密了。

現在就是要如何選擇逃走的路線。

周震威道:“前有駐城的軍隊,後有西北軍大營,咱們要去江南,出得去嗎?”

“那就殺出去!西北軍的大營離咱們這兒這麼遠,咱只要在西北軍趕來前幹掉駐城的那幫孫子,照樣可以闖出去。”劉業強說道。

他們和葉輕約定的地點是恆雲鎮30裡外的一個山道,不出意外的話,蘇塵陽和他的兵會在那裡等他們。

“報!!!”

連綿的報聲一路從遠處的傳來,一名士兵騎著戰馬馳騁而來。

“稟報大元帥,出事了。”

“何事?”大元帥鄧成看著他。

“稟告大元帥,廖松仁反了!”

這麼大的事情,又是這麼突然,鄧成明顯將信將疑。

“你帶人去看看。”鄧成對副將說道。

副將遵聲得令,點了百餘人馬前往。

半個時辰後,出去的人策馬回來,臉色凝重,氣喘吁吁地說:“大元帥,途中碰到廖松仁的一眾手下,他們說廖松仁帶著10000精兵跑了,去往的方向正是恆雲鎮。”

為了防止有人通風報信,廖松仁沒有讓離開計程車兵騎馬,而是讓他們走路回營。

鄧成臉色一沉,問:“是否有錯?”

“稟大元帥,末將問清楚了,沒有錯。”

“他們為何要反?”

“末將把其中一個士兵帶了回來,要不要把他帶上來。”

“嗯!”

沒一會兒,那個百夫長被帶到鄧成的面前。

百夫長頭都不敢抬,撲通的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說:“參見大元帥。”

大元帥是什麼人,豈是百夫長能接觸到的人,所以,百夫長心生怯意是正常的。

鄧成不怒自威:“說!”

“大元帥,兄弟們並不是想造反,而是因為葉輕。”

鄧成一愣:“葉輕?是正在江南的龍嘯軍的葉輕?”

百夫長:“是的,他不但是龍嘯軍的葉輕,還是咱們西北軍曾經的葉將軍。”

這個葉將軍,鄧成是知道的,應該說沒有人不知道。

當初他力攬狂瀾,救下了這麼多新兵。

又是劫糧,又是救下太子殿下。

帶著西北軍踏平北狄的國土,這份膽量,這份謀略,可以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接著說!”

“葉輕來西北的目的,就是讓我們這些曾經的部下,跟著他去江南,跟著公孫百里一起造反…”

“那你為何不去?”鄧成狐疑地看著他,似乎懷疑他是不是奸細。

百夫長立刻表忠心:“大元帥,我生是西北軍的人,死是西北軍的魂,今生今世只忠於大元帥。”

鄧成:“好,就衝著你這句話,本帥立刻封你為驃騎將軍,率五千人馬前去攔截!”

百夫長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的看著鄧成:“這,這…”

幸福來得太突然,他真的不敢相信。

副將提醒他:“還不趕緊謝大元帥!”

百夫長趕緊磕了三個響頭:“多謝大元帥!”

百夫長走後,鄧成久久沒有說話。

副將見他臉色陰沉,猶豫再三,近身附耳道:“大元帥,趕緊下令吧,遲了,就追不上了。”

百夫長率領的五千人馬,是不可能攔得住廖松仁的,還要派出大部隊才能把他們一舉殲滅。

西北軍大本營,戰鼓突然響起,從沙場方向傳來!

“出什麼事了?”

“該不會那些藩王又開始折騰了吧。”

“說那麼多廢話幹嘛,趕緊走啊。”

鄧成站在點將臺上,看著下首神情肅穆計程車兵們,聽著戰鼓擂動之聲,怒道:“廖松仁竟然膽大妄為,帶著一萬精兵強將準備去江南,你們知道他去江南幹什麼嗎?”

“不知道。”

“本帥告訴你們,他去江南就是投靠公孫百里,公孫百里是誰?他是造反,他是朝廷追殺的物件。你們說,對這樣的人我們應該怎麼辦?

所有士兵齊聲喊道:“殺,殺。”

鄧成抽出手中的劍,直指天空:“所有人,馬上出擊,把他們殲滅在西北。”

天色昏黃,日暮西沉。

空曠的原野上,三匹馬正在風馳電掣的賓士著。

他們正是葉輕、鄭潛浩和郭明峰。

接到訊息,西北軍大元帥已經派出大部隊攔截廖松仁,他們三個人要前去支援。

“葉姑娘小心!”

身後突然響起郭明峰的驚呼聲。

葉輕突勒馬急停,整個人向後折去,幾乎完全撲在馬背上。

閃電般的利箭矢迎面襲來,與她擦肩而過,最後跌入塵土。

“靠,這是想要姐的命。”

葉輕迅速拿起長弓,沒有絲毫凝滯,拉滿弓,鬆手,利箭向前飛速而去。

嘭的一聲。

一道悽慘的慘叫聲響起,有人倒地身亡。

葉輕手中的動作未停,第二支利箭流星般向前衝去,緊接著,第三支箭已經追了出去。

風中,有人在失聲尖叫。

第四支利箭已經射向殺手團後面的那個男人。

對方突然棄馬,倒在地上。

堪堪躲過了利箭的射擊。

而他的坐騎已經被利箭射穿了眼睛,此時慘叫不已,瘋狂逃竄。

殺手頭領站起身,冷冷的看著葉輕:“好小子,想不到你的箭術如此厲害。”

這是另一波殺手。

他們沒有見過葉輕,卻能精準攔截,說明她的畫像早已在敵人當中傳播。

殺手頭領:“想不到你的警惕性這麼高,不過這一次,讓你插翅難飛。”

葉輕說道:“那就試一試是你們的刀快,還是我的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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