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遮日,狂風呼嘯在戰場上。

鮮血流滿了整個嘉靖關,無數的鮮活生命,此刻躺在冰冷的土地上。

地面已經失去了原本的顏色,禿鷹在天空上盤旋著,時刻尋找機會,隨時都會俯衝下來享用美食盛宴。

還有密密麻麻的烏鴉,渾身散發著黑色的幽光,那沙啞的叫聲,為戰場增添了死亡的氣氛。

多傑站在城樓上,死死的盯著正在指揮陣營的葉輕,恨不得馬上殺過去,就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讓北狄大軍屢屢敗在他的手上。

如果他能飛過去,手中的尖刀絕對會對著葉輕的心臟狠狠的刺進去。

不,先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再放他的血,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然後用帶刺的鞭子狠狠的抽,看他還敢不敢的這麼狂!

然後慢慢地凌遲,把他折磨的半生不死的時候,把他的心臟挖出來,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是怎麼死的。

葉輕似乎有所感應,遙遙望著城樓!

多傑似乎感覺到那冰冷的眼神正不屑看著自己!

葉輕突然嘴角一彎,冷冷一笑,伸出手,大拇指緩緩指向下,說了一句:“洗乾淨脖子等著,總有一天你會落在我的手裡。”

太遠了,多傑看不清葉輕的動作,但他就是知道葉輕正在挑畔他,猖狂,實在是太猖狂了。

多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臉色異常的難看,好想給那個猖狂的小子一個狠狠的耳光,把他打到連他娘都認不出來。

副將感覺到多傑的不對勁,關切的問道:“將軍,你怎麼了?”

多傑指著葉輕的方向:“看到那個人沒有?就是瘦瘦小小的那個。”

副將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猶豫不決的說:“那人看起來好像是葉輕!”

葉輕現在是北狄的頭號敵人,所以,有點官位的將領都知道這號人,而且他很好辨認,又矮又小,人群中,一眼就能認出來!

多傑:“去,想辦法接近那個葉輕,無論如何都要把他殺了,他就是個禍害,沒有他,東凌翻不出什麼大浪。”

“末將領命。”

要想衝過層層人海,有點難度!

副將帶著人進入戰場之後,周邊的將士為他保駕護航。

於是,多傑看著他帶著一批精銳一路拼殺了過去。

又看著他和精銳們無比的接近那個叫葉輕的人身邊!

然後,眼睜睜看著他和精銳們死在了那個叫葉輕的手上。

再然後,又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頭顱被砍下,然後直接掛在長槍上。

再然後,眼睜睜地看著葉輕將副將的頭顱狠狠的砸在地上,被呼嘯而過的戰馬踩得稀巴爛。

再然後,那個葉輕對著城樓的方向,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多傑忽然覺得喉嚨有股腥味,艱難的嚥了下去!

只是,那股腥味反反覆覆,忍了忍,最後還是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護衛看著地上的血,嚇得趕緊扶著多傑,大聲喊道:“軍醫,軍醫,快傳軍醫。”

多傑死死的抓住城樓上的圍牆,眼睛卻死死的盯著葉輕的方向,似乎要用眼神把葉輕凌遲至死!

多傑推開護衛:“我沒事,不用擔心,繼續派人上戰場,一定要把那個葉輕千刀萬剮。”

“是!”

然而,北狄大軍依然被打的節節敗退。

多傑站在城樓上,揮舞著戰刀,大聲吼道:“敢後退者,殺無赦!”

指揮著城牆上的弓箭手:“弓箭手準備,放箭!”

護衛心急如焚:“將軍,萬萬不可,這下面可是有我們的人。”

多傑罵道:“死人嗎?沒長眼睛嗎?不會避開我們的人。”

弓箭手無奈,只能執行命令。

但,弓箭射中的不止是敵人,絕大部分的是自己人。

被射中的北狄將士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後腦勺就被自己人的箭射穿!

葉輕揮舞著旗幟,所有東凌將士迅速後退,一直退到弓箭射程之外。

多傑氣得面色蒼白,氣息虛浮,差點就倒在城牆上。

這一天註定漫長而悲壯。

東凌將士退出弓箭的射程範圍之後,東凌的弓箭手上前,新一輪大戰又開始了。

經過了將近一天的生死大戰!

晚霞愈漸西落,霞輝遠去,狂風也離去,目之所及都是刀光鐵甲,戰刀所觸都是血肉肌骨。

周震威滿手都是鮮血,卻不知這血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殺光這些侵略者!

與他抱著同樣信念的熱血男兒,在戰場上毫無懼怕!

最後,北狄傷亡慘重。

東凌大軍原來只有五萬人,一天大戰下來,犧牲了六千人,而北狄死亡將近三萬人!

多傑不得不鳴金收兵。

但是,嘉靖關內的情況也不太好,很多地方被燒得只剩下殘骸。

葉輕望向城門,目之所及之處都是屍體,有敵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這裡是東凌的國土,近在咫尺,卻無法再向前走一步,這就是戰爭的殘酷,弱國的悲哀。

大風吹來,葉輕立在戰馬上,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持著戰刀!

大軍注視著她,而她注視著城門,片刻的寂靜後,她緩緩說道:“撤!”

隨著東凌大軍的撤退,城牆上計程車兵們終於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

北狄的議事廳裡!

多傑越發的感覺到自己身體不行了,這是怒火攻心造成的。

只有殺了葉輕,他的病自然藥到病除。

眾將領們議論紛紛,商量著下一步該怎麼擊敗東凌大軍!

“將軍,趁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們今天晚上去偷襲。”有人建議。

有人不同意:“不妥,你們看東凌大軍就在嘉靖關外不遠處紮營,我們的一舉一動,他們必定會看到,再說了,打了一天的仗,大家都還沒有緩過來。”

“我們沒有緩過來,敵人也不可能緩過來,所以現在是最佳的偷襲時機。”

有人激烈的反對:“不要命了嗎,你沒有看到將士們累的都癱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主張偷襲的人,依然堅持著:“就是趁這個時機,一舉把敵人拿下。”

“問題是我們怎麼出城?敵人肯定派斥候在周邊盯著,我們一出城門,就成了靶子。”

“所以,我們不從城門出去。”

“不從城門出去,那怎麼走?”

“看到沒有,城牆外就是山,剛好這山並不高,我們從山的那一邊繞過去,來個神不知鬼不覺…”

眾將領覺得他的方法不錯,可以試一試。

多傑也點點頭:“嗯,這個方法不錯,但,不是今天晚上,再等兩天。”

“為何?”

多傑:“其他城池的五萬大軍,兩天後就可以到達,到時,我們前後夾擊,把葉輕和他的西北軍全部殲滅在關外。”

所有的將領走了之後,多傑把護衛叫了進來。

護衛名叫哈達,他的武功是所有護衛當中最好的一個。

多傑鄭重的說:“你多派幾個人,到時隨著大軍去偷襲,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下毒也好,火攻也罷,都要把那個葉輕給殺了。”

哈達猛的抬頭,緊張的說道:“將軍,那你的安全誰來保護?”

多傑:“把葉輕殺了,就是對我最好的保護,趕緊去做好準備。”

“是!”

既然決定偷襲,多傑就不會耽擱時間,立刻派人偵察敵情!

只是,回來的都是附近的,而靠近東凌營帳的,一個都沒有回來。

收兵之後,葉輕也沒有閒著,這麼多士兵受傷,再加上軍醫並不多,她無論如何都要去醫治受傷計程車兵!

雖然很疲憊,但是一份責任在這裡,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安心的去休息。

在進傷兵營之前,葉輕把周震威和蘇塵陽等人叫了過來!

指著輿圖說:“我們所處的位置,無遮無攔,根本就擋不住的人,為了防止敵人偷襲,需要你們最快的速度挖好陷阱。”

廖松仁:“怎麼挖?”

葉輕:“這三個地方,敵人都可以進來,所以,這三個地方要挖溝壑,就像上次我們在華巖棧道上一樣。

這種溝壑對於大軍來說,只是小事一樁,前面的人馬填滿了溝壑,大軍就會暢通無阻!

但對於我們來說,卻是一個緩衝。

還有就是絆馬繩,黑暗中,根本就不會看到地上的繩子!…”

隨著命令一條一條的下達,先鋒營的將士們又開始忙碌起來。

第二天,廖松仁帶著幾千人前去城門叫陣,城樓上的弓箭手象徵性的射了幾箭,就再也沒有出手。

任憑廖松仁罵再髒的話,敵人依然無動於衷。

廖松仁把情況告訴大家。

周震威:“看來敵人被打怕了,連門都不敢出。”

蘇塵陽非常贊同:“說得對,這些龜孫子只會縮在殼裡。”

葉輕沒有那麼樂觀,皺眉說道:“大家不要掉以輕心,敵人現在不出來,肯定在醞釀著什麼陰謀,所有人必須提高警惕,把所有的斥候都派出去,以防他們偷襲。”

看到葉輕凝重的臉色,大家都不敢說大話了!

接連兩天,廖松仁都帶著人去城門叫陣,除了第一天,有弓箭射來,後面兩天,敵人乾脆視而不見!

任憑他們罵的口乾舌燥,言語惡毒!

廖松仁緊緊的盯著城牆上的敵人,心裡去想到葉輕所說的偷襲,看來陷阱要多挖一些。

葉輕的擔心終於來了。

這天午夜時分,程雲一路狂奔過來:“敵襲!”

周震威:“他孃的,終於來了,再不來,老子的刀都要生鏽了。”

葉輕:“馬上集結隊伍。”

陷阱外

當第一批人馬倒下之後,那日松叫停了前進的隊伍。

往前看去,只看那一排排的壕溝、拒馬,讓人心驚膽顫!

唯有把壕溝填平,大軍才能過去。

“動作快一點,別磨磨蹭蹭的!”那日松站在陷阱前,高聲呵斥著。

他們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對東凌大軍偷襲,誰知道,還沒進入敵人的範圍,他們的前頭兵就折損了不少。

死了幾條人命這還不算什麼,填平面前的溝壑才是大問題。

光是這幾道溝渠就能要了人命,這麼寬的溝渠,裡面還有倒放的長槍,戰馬飛馳過去,全部掉進溝渠裡,人馬一起被長槍刺穿!

很快,前面的溝渠被鋪平!

那日松趾高氣昂的站在了陣前,指揮著兵士發起了第一輪的進攻。

但,走在最前面的先頭兵再一次倒了下來。

後面不知情況的人馬蜂擁上前,如疊羅漢一般,一層又一層密密麻麻的人馬倒在地上!

那日松趕緊大喊:“停止前進!”

已經來不及,由於速度太快,不少人倒在地上,不是被戰馬踩死,就是被自己人的刀誤殺!

“啊啊啊!”

一聲聲瘮人的慘叫響起,很快又被壓了下去!

隨著被拔掉的拒馬,被填平的溝壑,被斬斷的繩子!

北狄大軍又推進了不少距離了!

“放箭!”

但,敵人太多,從四面八方圍攻過來。

第一排弓箭手射出第一輪,馬上退後,第二排弓箭手接著上!

但,就算弓箭再密集,敵人的盾牌總把利箭擋住大部分,敵人快速衝了上來。

“殺!”

葉輕坐在馬背上,舉起手中的戰刀,一馬當先的衝出去。

所有先鋒營的將士們義無反顧的跟在了她的身後,沒有一個人猶豫,沒有一個人踟躕。

廖松仁在葉輕身邊,厲聲喝道:“兄弟們,不能讓他們靠近一步!”

“殺呀!”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隨之而起,叫嚷的讓人熱血沸騰。

葉輕只有這麼一點人,竟然敢這樣正面衝擊北狄的十萬大軍,對面的刀槍如海,如同地獄。

那日松大吼:“殺!”

“殺!”整齊的衝鋒號猛然響起。

鋪天蓋地的吶喊聲呼嘯而來。

“列陣!”

葉輕發出軍令。

黑夜中,只看到散發寒光的戰刀。

北狄的兵馬越來越近,塵土漫迷,煙塵揚起,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衝啊!”

剎那間,馬蹄聲、嘶喊聲、慘叫聲、衝鋒聲,在黑夜中奏成一首恐怖的交響曲

攻擊的浪潮一波一波的襲來,刀光劍影,鮮血飛濺。

弓箭總會用完,近身搏鬥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黑夜中,血液瀰漫了將士們的眼睛,一層層的屍體在地上堆積起來!

武器交擊在一起,發出烈火一樣的光芒。

大家似乎忘記了身體的疼痛,踩著地上的狼藉滑膩,與敵人死死的糾纏在一起。

殺,殺,殺!

只有不停的揮砍,只有不停的擊殺,只有殺了敵人,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戰鬥進行的殘忍激烈的令人髮指。

戰鼓一聲聲的響起,直擊人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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