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一看客戶並沒有被凶宅嚇到，倒也放心了，這兩個姑娘真是有錢沒處花，為了拍戲買四合院，不過這地方若是因為拍戲紅了，說不定能方便再賣掉。
錢欣欣跟著到了院子門口，發現這宅子除了貼了白底的對聯之外，還有黃紙符咒在門額上。這個她聽說過，如果宅子裡發生了兇案或者有什麼橫死冤情，怕有厲鬼纏著，才會畫符做法，消災解難。
於是她問：“這裡的房子現在還有主吧？那為啥房契在派出所呢？”
那男人說：“這家一夜間幾乎都死了，是食物中毒，就活了一個4歲的小孩子。那時候孩子生病鬧肚子沒吃大人的食物，才撿了一條命。這兩年一直是附近派出所的女警輪流給養著。現在案子破了，兇手伏誅。小孩子該上學了，問了他本人，他說賣了房子，用這筆錢給收養自己的監護人將他養到大學畢業。他不想去孤兒院。”
“這孩子挺有主意的。”錢欣欣感慨。
那男人說：“是啊，警局那邊也說這孩子很聰明，當初破案線索還是依靠這孩子大的回憶一點點拼湊出來，要不然不會那麼快破案。房子市價最多一百萬，不過普通人家這筆錢已經很多了。現在上大學一年學費也就幾千塊。從小學到高考也不過十二年，一年花一萬，還能剩不少錢，足夠這孩子長大成人買套電梯房。”
樂莉娜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錢欣欣卻想，不說十幾年後，就是四五年後，估計商品房的價格也會漲起來。她收購的地產公司每月都有內部研報，分析種花國的房地產業要迎來新的發展機遇。那個時候幾十萬也就是個首付的錢。有錢還是趁早買房子。
只可惜這時候的京市還沒有什麼正經的商品房。商品房這會兒都是別墅，或者南方大城市政策比較活躍，有一些帶電梯的高檔房子賣。現在市面上連買房個人貸款這項業務都沒有呢。
孩子是聰明，也知道自己帶錢被收養，比去孤兒院能境遇好一些。可惜礙於時代侷限性，他並不知道現在賣了四合院，將來幾十倍的價格也買不回來的。
錢欣欣暗中已經有了一些想法，不過要先看看是否買這裡再說了。她跟著進了這處大院子。
剛才從院子外邊一路走來，就已經感受出這家是高門大戶。門口的抱鼓石都比別家大。
宅子的大門開在院子的東南，不止有門，在門東側還有個門房帶著個小跨院。
一進院子，大門左手邊倒座房面闊五間，是個東西寬南北窄的院子。看起來更像是老輩子的車馬院，中間有一口被封死的井。
倒座房很可能以前只是車馬房，有柱子沒牆那種。後來才加了牆變成屋子，應該是住過人的。院牆是青磚，後加蓋的屋子則是紅磚的，窗子比較小朝著院子外的衚衕開，好在窗子向陽。門則是向著北面，開在這個小宅院內。
院子北側就是一道院牆，正中間是垂花門，可惜很久沒有上過油彩，早就斑駁露出了木色，只有門框，門扇都不見了。
從大門對著的影壁那裡，一整個北牆堆了一大堆雜物，還有私搭亂建的半人高的小庫房。大概都是當初住在倒座房裡的人自己胡亂弄的參差不齊雜亂無章。整個一進院子也都是泥土地，多雨的天氣很可能積水，院內長著雜草，觀感與普通的大雜院差別不大。
直到穿過了這個沒有門的垂花門，進入了正院，才看出一些不同尋常。
這第二進的院子，正房面闊五間，三明兩暗，東西廂房也都是大三間的那種。靠近南邊的院牆還各有一間稍矮的房子，連成了一圈抄手遊廊。
這院子裡有幾個大樹，原本有一些磚砌的道路，也能看出有池塘的痕跡，還有假山石，後來池塘都給填平了。院子中間葡萄架下砌築了一個水池子，一根水管接過來，好幾個水龍頭，看起來以前洗漱取水都從這裡走，原本院子的池塘排水就改成了這個水池的下水渠道。
就近水源，有一些小磚房，是好幾個灶臺。大概以前這個大院子也是好幾家住，每家都弄了個小灶。電線也隨便拉扯著，分去了不同的房間。
不過這種正經的有抄手遊廊的大院子，以前肯定是官宦人家住，比此前錢欣欣看到的那套書香宅子更闊綽一些。如果恢復原貌，這院子是難得的賞景休閒之所。
正房的邊上有一處月亮門，穿過這道門進入了最後一進院子。
那裡是有一排坐北朝南的後罩房的，一數窗戶應該分成了八小間。這排房子前面的院子比第一進寬敞一些，看起來能種花種菜，如今都只剩下了一些荒草。
那男人介紹道：“這宅子一進院子當年是租出去的，一共租給五個人，都是外地來京市打工的。主人家一大家子十多口人住在中間的大院子裡，雖然不是特別和睦，也是熱熱鬧鬧。後面原本也有一家，是這家子的親戚住，他們另開了一道側門，就是這裡，與前面那邊也還通著，方便進出。”
錢欣欣看到了最後一進院子裡的側門，一看就是原來院牆上扒出來的洞，修的並不講究，安裝了一個現代樣式的木頭門。
“後來那家人敗落了，就把後罩房也租出去了。他們不捨得自己修水管，就在中間這院子裡借光用水。人口一多，人多眼雜，什麼人都有，少不了裡裡外外的矛盾。據說兇手就是一時氣不過，嫉妒住在中院這些人，在水管子裡下毒。劑量也沒掌握好，才一下子死了好多人。”
“什麼毒這麼厲害？”
“那兇手是某化工廠上班的，自己懂點技術，自己配的。所以當時有人沒死，卻找不到合適的解藥，最終還是沒搶救過來。只有那個小男孩，因為不舒服一整天沒吃沒喝，才僥倖活下來了。”那男人說，“那之後就有鄰居說這邊不乾淨，夜晚有鬼哭的聲音，就自費請了道士，給這院子外邊大門都貼了符。”
“那鄰居還在麼？”錢欣欣問。
“那人賣了房，搬走了。這院子說賣都一年了，卻不好賣。”
錢欣欣心想，大概那人為了自己賣房子快，才編排了這個故事嚇唬想買隔壁那個大院子的人。本來這個時代，城裡這種連廁所都沒有老宅子就是很難賣。再往前十年，幾萬一套小院子也是能買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