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斟酌再三,撥通了展鵬的電話。
當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便恢復了慣常的冷靜,抽完一根菸之後,他的腦海裡閃現出兩個名字:展鵬和方明。
在張文峰曖昧、嘲弄的目光中,展鵬接聽了楊毅的電話。電話裡楊毅的聲音聽起來很自然,問展鵬晚上是否有什麼安排,如果沒什麼事兒,就約個地方喝點兒酒。
“我倒是沒啥安排。”展鵬遲疑著。
“那咱們就涮肉去吧,就咱們上次去的地方。”
“還有別人嗎?”展鵬問。
“我就自己。”楊毅回答,“不然把方明叫上吧,上次是人家請客,這回我回請一次。”
“呦,大律師要請客啊。”展鵬調侃道。
“這不晚上也是閒著嘛,天兒涼了,涮一頓暖暖身子。”
展鵬用目光詢問張文峰,張文峰連忙誇張地擺手。展鵬忍著笑,問楊毅,“那咱倆誰聯絡方明啊?”
“你聯絡吧,我才和他見過一面。”
“那好,只要他在北京,我估計丫順著酒味兒就能爬過來。”
電話剛結束通話,張文峰就笑出了聲,他對著展鵬擠擠眼,說,“你們倆可真是越來越扯不清了。”
“什麼和什麼啊?”展鵬沒理會張文峰的揶揄,低頭調方明的電話,很快就和方明約好了酒局,緊接著,楊毅訂餐的簡訊就發了過來,他不由自言自語道,“這效率還挺高嘛。”
“怎麼?”張文峰不明所以。
“包房都訂好了,給我發過來了。”
“嗯,效率是挺高。”張文峰點點頭,啞然失笑。
“你晚上幹嘛不去啊?”展鵬點了根菸,轉頭看張文峰。
“我?”張文峰皺皺眉,連連搖頭,“我就不和你們摻和了,和那種人在一塊兒多彆扭啊。”
“彆扭啥啊?”展鵬一時不解。
“你說楊毅看著也挺爺們的,怎麼就好那一口呢?我一想兩個男人做那種事兒,”張文峰嘖嘖兩聲,“我就覺得噁心。”
“你噁心個什麼勁兒啊?”展鵬白了他一眼,然後眉頭一皺,壞笑著說,“我記得好像在哪兒看過似的,說對這種事兒,嘴上越反感的,沒準兒心裡越渴望呢。”
“啊呸!”張文峰罵了一聲,“這又是他媽的哪個專家胡說八道啊,怎麼可能呢?”
展鵬不說話,只是嘿嘿地笑。
“你笑個屁啊。”張文峰沒好氣地說。
“我就喜歡看你氣急敗壞的樣子。”展鵬衝著張文峰噴出一口濃濃的煙霧,“被我說中心事了吧?”
“滾吧,你。”張文峰恨恨地瞪了瞪展鵬。
“真的,人專家從心理上分析的。”
“打住,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聽你說身上就起雞皮疙瘩。”張文峰把頭湊近展鵬,壓低聲音,問道,“你不對勁兒啊,連這種文章也看,該不是你心裡真正感興趣吧?”
“淨他媽扯淡,”展鵬臉微微一紅,“就是偶爾翻到了,看看罷了。”
張文峰意味深長地看了展鵬一眼,眼中盡是得意的神色。
“瞧你丫那操性吧。”展鵬咧著嘴笑罵道。
兩人又鬥了會兒嘴,張文峰換了話題,“不過說真的,楊毅和你聯絡倒挺勤的,你們不是週末剛見過嗎?”
“是啊,”展鵬也稍感意外,“可能是他太關注案子進展了吧。”
“你不會什麼都和他說吧?”張文峰正色道。
“你想什麼呢,我是那樣的人嗎?”
“那可沒準兒,”張文峰撇撇嘴,“也許原本不是,但架不住——”
“你要是敢把剩下的話說出來,信不信我削你?”展鵬抬起胳膊,作勢欲打。
“好,不說,不說,”張文峰笑著點頭,“那麼衝動幹什麼,咱不是討論案情嗎?”
“討論案情行,別往我身上扯。”展鵬抽了最後一口煙,把菸頭狠狠地彈向窗外。
“行,不扯就不扯。”張文峰忍住笑,又問道,“你說他今天找你,會不會和昨天的事兒有關啊?”
“你是說你在健身館調查的事兒?”
“是。”張文峰點頭。
“也許吧。”
“昨天他和宋曉輝,咱倆可是親眼所見,瞧那情形,宋曉輝肯定又是在楊毅家裡住的,打死我也不相信他倆只認識兩個月,你說呢?”
展鵬默不作聲。
“而且喝酒時,兩人好像爭吵過,會不會和王可的事兒有關,是不是咱們的調查給他們造成什麼矛盾了?”
展鵬本想點菸,聞言拿著手機的手不禁又落了下去。
“我問你話呢,怎麼啞巴了?”
“沒準兒倆人真無辜呢。”說完,展鵬總算點著煙,扭頭看向窗外。
“你別介呀,怎麼又變卦了?”張文峰忙轉過頭,拉了拉展鵬的胳膊,“不是你說的嘛,宋曉輝處在嫌疑的交叉點上。”
“是我說的。”展鵬依舊背對著他,望著窗外。
“那就是了,”張文峰鬆了口氣,“到目前為止,咱們只有這兩條線,你老別打退堂鼓啊。”
“接著查唄,誰說我打退堂鼓了?”
“嗯。”張文峰偷偷看了看展鵬。
“我是在想另外一件事兒。”展鵬嘆了口氣。
“什麼?”張文峰問。
展鵬轉過頭,皺皺眉,“他為什麼要約方明喝酒呢?”
“對了,我剛才就沒好意思問,方明是誰啊?”
“我一哥們兒,做醫療器械的。”展鵬看著張文峰,繼續說道,“上次我們和楊毅喝過一次酒。”
“你在想楊毅的目的?”
“是。”展鵬簡短回答。
“別的目的我猜不出來,”張文峰邊說邊笑,“那個方明長得如何,該不是楊毅看上人家了吧?”
展鵬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張文峰。
“你看,現在你的競爭對手越來越多了,你得加油了。”
展鵬再沒廢話,結結實實地削了張文峰一掌,張文峰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管他什麼目的呢,反正晚上就見真章了。”展鵬搖搖頭,“其實楊毅人還是不錯的,挺仗義的,要是沒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沒準兒我倆真能成為哥們呢。”
“也沒啥耽誤的吧?”
“不可能了,”展鵬努努嘴,眼中閃過一絲落寞,“這案子一出,我們就再沒那機會了。”
張文峰一時沒明白展鵬的話,但展鵬的神情卻沒能逃過他的眼睛,他心底狐疑,卻又不忍再調侃,想了想,對展鵬說道,“你不是要見見那個謝芃嘛,什麼時候見啊?”
“等趙凱他們行動完吧。”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