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羅娟盯著紙條詫異地問。
“你讀不懂中文嗎？”展鵬嘴角微微上揚。
“她該不會是遇到變態了吧？”羅娟下意識地捂住嘴。
羅娟的話把王偉逗笑了，但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笑得不合時宜，不禁偷偷瞄了瞄展鵬。展鵬拿起快遞信封，仔細端詳了半天，然後摸出手機，把信封的正反面和那張紙條都拍了照。他輕輕吁了口氣，把照片合攏好放進信封，按原來的樣子擺放到桌子上，咧了咧嘴對王偉和羅娟說，“這兒沒什麼要看的了，咱們走吧。”
“可是你看出什麼來沒有？”羅娟遲疑著不肯挪動腳步。
“出去再說。”展鵬轉身向外走。
王偉拉了羅娟一把，羅娟環顧了一圈四周，才不情願地跟上他們的步伐。展鵬拉開房門，把王偉和羅娟讓了出去，一閃身走到門外，把房門帶上，用力推了推，又用手套擦拭著鎖孔的位置，然後脫下手套，放進口袋裡，一揚頭，帶著兩人走向樓梯。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正是晚飯時分，樓下幾乎沒有什麼人遛彎。一出樓門，羅娟就迫不及待地湊到展鵬身旁，小聲說道，“展哥，這回能說了吧。”
展鵬沉吟一下，說道，“房間裡看不到暴力的痕跡，她應該是主動離開房間，或是和相熟的人一同離開房間的。”他稍作停頓，問羅娟，“你們平時幾點下班？”
“五點，怎麼了？”
“我估算一下時間，”展鵬點點頭，繼續說道，“現在有極大的可能，她13號晚上離開家，就再也沒回來。”
“13號晚上離開家——你怎麼知道？”
展鵬側身瞥了瞥羅娟，嘴角泛出一絲微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13號晚上下班，她正常回到家，做了晚飯，吃了晚飯，而且還把廚房收拾了，吃的就是她朋友圈發的那道菜。”
“是嗎？”
“八九不離十吧，截止到那時，一切都算正常。”展鵬吁了口氣，“可是——”
“可是什麼？”羅娟焦急地問，王偉也看向展鵬。
“後邊的事兒就有些不對勁兒了，”展鵬皺皺眉，“看樣子，她並沒打算長期離開家。你們看，電飯鍋裡剩了飯，可能是她準備的第二天的早餐；看得出，她是個愛乾淨的女孩兒，可是廚房裡的垃圾她沒有倒，那本來就是下樓時順手的事兒；還有，她的房門沒有反鎖。”他轉過身問羅娟，“平時她揹包嗎？”
“背，就是平常的挎包。”
“嗯，剛才在房間裡，明面上我們沒看到挎包，她可能就是帶著手機和挎包出去了，這些跡象都表明，她並沒有想長時間離開家，可能是臨時去見什麼人，或者做什麼事兒，但很顯然，她出去就再沒回來。”展鵬緩緩搖頭，“從13號到現在，已經快10天了——”
“那是不是真——”羅娟張大著嘴，說不下去了。
“現在看，這事兒不像是她要躲著你們那麼簡單。”展鵬從口袋裡摸出煙盒，抽出煙遞給王偉，自己也叼了一根，王偉湊過來把煙點燃了。展鵬抽了口煙，接著說，“幾種可能性吧，第一，她被控制了；第二，發生了意外，她自身沒有意識或不能自如行動；最後，她遇害了。”
“那可怎麼辦？”羅娟差點兒哭出來。
“會不會和那些照片有關？”王偉問。
展鵬思忖一下，說道，“現在還不能確定它們是否有關聯，但她遇到了偷拍的人是肯定的，我剛才注意到信封上的發件日期，是9號發的，也就是週日，一般同城快遞，最晚第二天就能收到，而且收件地址是她的家，顯然，寄件人清楚她的私人資訊。”
“這能說明什麼？”王偉吐出一口煙。
“這個慢慢再說。”展鵬側過身問羅娟，“她說沒說過，為什麼要離職。”
“我問過，她不肯說，神神秘秘的。”
說話間，三個人已經走出小區，來到街邊。展鵬注意到，這是個老舊的小區，沒有門崗，小區大門也沒有監控。
“展哥，你倒是說話啊，現在該怎麼辦啊，我都急死了。”羅娟一臉焦急地望著展鵬。
展鵬瞥了她一眼，又把視線轉向馬路對面。小區大門的正對面，是一溜商鋪，展鵬看了一圈，轉頭問羅娟，“你加那個微信好友有反饋嗎？”
羅娟連忙掏出手機看了看，繼而失望地搖搖頭。
“繼續加，備註說你是張霞的朋友，張霞失蹤了，你正在尋找。”
羅娟低下頭，在手機上一陣操作，手都有點兒哆嗦，然後抬起頭看著展鵬說道，“我又加了一遍，現在幹什麼？”
展鵬咧了咧嘴，衝著馬路對面的商鋪揚了揚頭，說道，“餓了，咱們先吃飯吧。”他頓了頓，又打量著羅娟，“如果今天晚上還沒訊息，我估計明天你得報警了。”
“報警？”
“嗯，報警。”展鵬緩緩點頭，“但是咱們進屋的事兒不能露。”
“沒事兒，明天我陪你去。”王偉摟住了羅娟，對展鵬眨眨眼，“放心，展哥，我有分寸。”
週一上了班，展鵬徑直走進裡間，楊毅見到他，咧嘴笑了，揶揄道，“春遊怎麼樣？”
展鵬卻一臉嚴肅，搖搖頭說道，“不怎麼樣。”
“怎麼，還真有案子？”楊毅也收斂了笑容。
“差不多吧，可能是個案子，沒準兒王偉他們報警去了。”展鵬點著煙，把經過大概學了一遍。
“還有這麼多曲折啊，真後悔，我怎麼沒和你們一塊兒去呢。”楊毅吐出一口煙，有些愣神。
展鵬斜睨著楊毅，撇撇嘴埋怨道，“啥好事兒啊，什麼都想湊熱鬧。”
“怎麼？”楊毅訝然。
展鵬望著楊毅，嘆了口氣，說道，“陰暗面，能少沾就少沾吧。”
楊毅回望著展鵬，啞然失笑，“這你也護著我啊？幹這行，能少沾得了嗎？”
展鵬做了個不以為然的表情，然後對楊毅說，“這個案子，我想查查。”
“查唄，”楊毅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展鵬，問道，“不是報警了嘛，你還想怎麼查？”
“他們沒有我動作快，也不會比我查得細。”
“那你還讓他們報警，自己查不就完了？”楊毅略感詫異。
“他們查，能上技偵，要是人死了，當然得靠他們。”展鵬咬了咬嘴唇，“可是假如人還活著，我專門查這一件事兒，沒準兒就比他們有效率。”
楊毅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展鵬的話，於是點點頭說道，“那就查吧，看來我們展大捕快又受觸動了。”
“你不知道，那個女孩兒——”展鵬頓了頓，“挺自強的。”
“要不要我和你們一起查？”楊毅問。
“你忙你的吧，我可是把丁祥說的話原原本本都告訴你了，你還不琢磨琢磨怎麼辦。”
“那還有啥可琢磨的，先弄羈押必要性審查唄。”楊毅吁了口氣。
“難啊。”展鵬眯眯眼。
“我知道難，”楊毅的嘴角泛出一絲苦笑，但是眼睛卻閃著光，“死馬當活馬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