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剛過,楊毅就站在了公安分局的門崗前,申請去法制科。值班員問清原委,給法制科打了電話,讓楊毅填了訪客單,把他放了進去。

一個年齡比他稍長的警官接待了楊毅,他看著辦公桌上的名牌,知道兩人是本家,本想親近幾句,但警官臉上公事公辦的神情令他望而卻步。警官接過申請書,快速地瀏覽了一遍,把申請書放到辦公桌上,點點頭對楊毅說,“行,我們知道了。”

楊毅沒想到會這麼簡單,對方根本就沒打算就申請書進行交流,不由得有口難言。警官見楊毅沒動地方,白了他一眼,問道,“還有事兒嗎?”

“這個——”楊毅臉上堆著笑,“我上午剛去了看守所,嫌疑人已經六十五歲了,沒啥危害性,也沒有脫逃的危險。”

“嗯。”警官若有若無地哼了一聲。

“而且,他身體不太好,心臟病挺嚴重的,這要是在裡邊——”

“你申請書裡不是寫了嘛,我看到了。”警官毫不客氣地打斷楊毅。

“再說,案情也不嚴重,事兒不大——”

“事兒大不大,咱倆說了可不算。”警官盯著楊毅,身體向椅背靠去,目光中隱隱透出不耐。

“警官,那什麼時候能出結果?”楊毅見好就收,邊說邊站起身。

“決定出來會盡快通知你的,”警官再次拿起申請書,瞥了一眼,“這上邊你不是留了電話和地址嘛。”

楊毅點點頭,無奈只能和警官告別。走在樓梯上,他有些悻然。相比檢察院和法院,他和法制科打交道要少一些,沒想到法制科會更沒有人情味兒。不過細琢磨,人家做的也沒錯兒,一切都符合流程,挑不出什麼毛病。走到門口時,楊毅怔了一下,他忘記要回執了,但是他並沒過於擔心,吃過午飯,他去郵局寄了EMS快遞,估計第二天公安局就會簽收。

回到車上,楊毅思忖片刻,決定去派出所。路上的交通很順暢,不到二十分鐘,他就把車停在了派出所門前的路邊。解下安全帶,他摸起手機,調出李東旭的簡訊,給那個姓曹的警官打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曹警官聽清來意,得知他已到了派出所,讓他就在路邊等著,然後結束通話電話。

不一會兒,從派出所走出一個穿作訓服的警察,站在路邊張望。楊毅估計那就是自已要找的人,忙下了車,衝著警官揮了揮手。他總算明白了沈立秋家人口中“人高馬大、年輕力壯”的含義了,那個年輕的警察比他還要高出半個頭,身高目測至少在1米9以上,楊毅的腦海中閃過沈立秋的形象,那個精瘦的老頭兒在他面前,佔不到半分便宜。

楊毅走上前去,和警察握了個手,又上了根菸,幫兩人點燃。他暗忖,這個警察比剛剛那個本家隨和多了。

曹警官吐出一口煙,打量著楊毅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兒?”

“嗨,還不是沈立秋那件事兒。”楊毅應了一句。

“你是他——”警察皺了皺眉。

“我是律師,我有個哥們和他們家是鄰居,非讓我幫著處理一下。”楊毅有意淡化自已的律師身份。

“這事兒還用找律師啊?”警察似笑非笑,瞥了瞥楊毅說道,“不過找律師也對,畢竟現在是法治社會。”

“你就別把我當律師看,他們家不是沒什麼人嘛,我就算是朋友幫個忙。”

“他女婿——”警察忍著笑,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也是個書呆子。”

“就是嘛,這不,好說歹說,非讓我幫著處理。”楊毅趕緊順杆爬。

警察吁了口氣,說道,“但是這事兒你找我也沒用啊,我就是那天出了個警,案子不歸我。”

“我今天過來,主要是給您道歉的。”楊毅真誠地望著警察,一臉苦笑。

“老頭兒酒醒了?”嘲諷的笑意從警察的眼中劃過。

“早醒了,進了看守所還能不醒嗎?”楊毅挑挑眉,順著警察的話說,“我今天上午剛去了看守所,老頭兒這個後悔啊,非問傷到您哪兒了,讓我替他道歉,這不,我從看守所出來就到這兒了。”

警察哼了一聲,相繼拽上警褲的兩條褲腿,小腿處的淤青還沒有消下去。

“這老頭兒。”楊毅俯下身去,仔細看了看警察的小腿,皺著眉埋怨。

“老頭兒都喝成酒蒙兒了,連踢帶打,你可沒瞧見。”警察咧了咧嘴。

“就是,誰承想他喝成那樣啊?”楊毅連連搖頭。

一根菸的功夫,楊毅和警察親近了許多。楊毅在警察的口中瞭解了事情的經過,警察的說法和沈家人講的差不多,最重要的,楊毅確認後續沈立秋一直沒再有激烈動作,一直到在酒蒙中被送進看守所。

“嘿,道歉不道歉的,沒啥意義,我也不在乎。”接過第二根菸時,警察戒備的神情完全消失了,“他女兒也和我說過了,再說了,那老頭兒年齡跟我爸差不多,沒仇沒恨的,我就當我爸踢我兩腳了,不都是人民群眾嘛。”

“那可不行,”楊毅心中暗喜,臉上卻一本正經,然後恭恭敬敬地給警察鞠了個躬,“老頭兒交辦的事兒我必須完成。”

“你可別,”警察忙扶起楊毅,“這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怎麼著了呢。”

“那——”楊毅的眼神中充滿懇求,“您能籤一份諒解書嗎?”

“那東西有用嗎?”

“沒準兒有用呢,再說,讓老頭兒看了,他心安不是?”

警察抽著煙打量著楊毅,遲疑片刻問道,“你和我們所長什麼關係?”

楊毅一聽這話就明白了,應該是李東旭找到所長,所長又交待給了警察,也許在他們看來,籤一份諒解書無傷大雅,沒什麼大不了的。“哦,我家裡有人在市局。”楊毅含混回了一句。

警察瞥了瞥楊毅,接連抽了兩口煙,顯然是在考慮,片刻之後對楊毅說,“那行吧,你看看怎麼寫合適,我進去給你寫一份兒。”

“就別回去了,”楊毅趁熱打鐵,轉身指了指不遠處街邊的列印店,“咱倆商量好內容,我列印出來,省得你再回去麻煩。”

“可是我穿著這一身,進去不合適吧?”警察猶豫了。

“我進去就行,兩分鐘的事兒。”

“那——好吧。”警察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和楊毅一起向列印店走去。路上,楊毅和警察商量好諒解書的措辭,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句話,但在不刺激警察的前提下,除了表達了諒解的意思,還遮蔽了可能的法律責任。

楊毅又給警察上了根菸,讓他在外邊等,自已進了列印社。幾分鐘後,他拿著列印好的諒解書走了出來,警察接過那張紙,仔細地看了兩遍,咧嘴笑道,“我怎麼有一種要把自已賣了的感覺呢?”

“看你說的,哪兒有那麼嚴重?要真是有什麼不好的後果,我都不來找你,咱們都是自已人不是?”楊毅也笑了,“曹警官,咱們這就算認識了。既然你幫了我的忙,我就不會忘了你,往後有什麼事兒,隨時找我。”

警察望著楊毅,眼神猶疑不定。

“反正你也有我的電話,我叫楊毅,木易楊,毅力的毅,你把我號碼存上。”

警察盯著楊毅,下意識地搖搖頭,取出手機操作一番。

“我有你的聯絡方式,改天找你喝酒。”楊毅不失時機地說。

“喝酒就算了吧,最近抓得嚴,”警察把手機放進口袋,抬起頭,伸出手說道,“拿筆來吧。”

楊毅拍拍口袋,笑道,“車上有。”

兩人會意一笑,往回走。警察嘆了口氣,說道,“其實老頭兒——”他搖了搖頭,“如果那天半夜他能醒酒,也不至於被送進去,大半夜的,哪兒有人專門看著他啊?那麼大歲數了,出點兒什麼事兒,誰擔待啊?”

“就是。”楊毅心中一怔,但臉上卻沒表現出來。

果然,警察接著說道,“這進去就不好出了,你也不早點兒過來。”他稍作停頓,“應該是要報捕了,分局那邊你活動了嗎?”

“還沒顧上呢,這不是先奔著你來了嘛。”楊毅咧咧嘴。

警察再次搖頭,嘆息著說道,“現在找人估計也不好辦,考核挺嚴的,誰也不敢胡來。”

“哎,走一步是一步吧。”楊毅無所謂地說。

兩人走到車邊,楊毅拿了筆交給警察,警察在諒解書上籤了字,然後對楊毅說,“我改主意了,找時間咱倆喝一頓吧,你事兒不多,挺投脾氣的。”

“一言為定。”楊毅緊緊握住警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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