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出門都得穿上帶毛領子的衣裳時,就到了穆清雪出嫁的日子。

雖說穆清雪是要嫁到王府去當王妃,極為榮耀的事。

可定國公府還是按照庶女的規格,操持著穆清雪的婚事,別人也說不出話來。

穆清雪心中不情願,想要以嫡女的規格,卻說不出口來,只好作罷。

且看到宮裡送來的喜服和喜具,穆清雪滿心歡喜,早就忘了別的。

這些都是皇室才能用的,定國公府裡她是獨一份。

想到此,這段時日來為了她的婚事而產生的煩躁,反而削弱了不少。

就算定國公府這些人看不起她,作踐她又如何?

她可是賢王妃,將來賢王說不定能取代太子登大鼎,那她便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等到了那個時候,她要定國公府的人跪下來求她!

終於到了穆清雪出嫁這一日,不管穆清雪在二房的地位如何,這一日,天還沒亮起來,定國公府就開始忙碌起來。

與穆清瑜的生辰宴不一樣,和穆清菱去和親那一日更是不同,這是定國公府清字輩的小姐中,第一位從國公府出嫁的。

雖說只是庶女的規格,但是比起尋常人家嫁女來,依然要盛大千倍萬倍。

天矇矇亮時,穆清瑜就被外頭的聲音吵醒。

她乾脆起身了。

墨竹和妙香起身,來為穆清瑜穿衣洗漱。

穗兒也悄悄的溜了進來,站在門邊不言不語。

穆清瑜注意到了,笑道:“今兒這個日子,你還是趁著沒人來,去四妹妹那裡走一趟吧。”

“是,奴婢這就去。”穗兒聽話的出去了。

穆清瑜笑了笑,轉過頭繼續梳妝。

穗兒一路順利的溜進了穆清雪的房裡,為了今兒個的婚禮,她的院子裡早就貼滿了喜字,掛了不少大紅燈籠,一眼望去到處都是紅色的。

“給四小姐請安,不對,給王妃娘娘請安!”穗兒討好的說,誇張的行了一禮。

只見穆清雪洗漱好,素著臉正等著上妝。

今兒個定國公府特意從外頭請了上妝娘子來,她們還在穆老夫人那兒說著吉祥話,馬上就要過來了。

見到穗兒來,穆清雪笑了起來,被穗兒哄得極為熨帖。

春紅在穗兒面前一比,反而顯得呆呆傻傻的。

“好丫頭,等我去了王府後,我們也該多多往來才是。”穆清雪道。

穗兒既能幫她聯絡張氏,又能監督穆清瑜的一舉一動,實在是絕妙的線人。

要說穆清雪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時時見到穗兒。

“小姐放心,等奴婢有空了,就會去王府裡,給小姐請安的。”穗兒保證道。

“好。”

“那奴婢先回去了,待會子人來了怕被人發現。”

“去吧,春紅,你送一送穗兒。”

“是。”

春紅便送著穗兒出去,春紅作為陪嫁丫鬟,今兒個的穿著也是仔細打扮過的。

按照從前,穗兒肯定會好好奉承一番,誇一誇春紅的用心。

只是二人並步走到院子門口,穗兒只丟下一句“你別送了”就揚長而去。

春紅站在院子門口,總覺得穗兒哪裡變了。

她還沒想多久,只見遠處好些人朝著穆清雪的院子而來,春紅立刻迎了上去。

穆清瑜穿戴整齊後,便往方氏那兒去。

只見穆清秋和穆清蘭早就在那兒等著了,穆清蘭雖說只能坐在一邊,當一個佈景,但是她不敢遲到甚至不到,叫別人挑出她的錯處來。

穆清瑜行禮之後,便在穆清秋身邊坐下。

沒坐一會,方氏帶著幾位小姐,出去接待觀禮之人。

賢王如今在朝堂上熾手可熱,想要巴結上賢王,搭上賢王這艘大船的人數不勝數。

太子時常受到聖上的批評和責備,反而是賢王,更得聖心,賢王府裡,三天兩頭會從宮裡送進去聖上的賞賜。

聖上的心意,就差直接寫出來。

這些臣子再看不明白,那就是徹頭徹尾的傻子了。

其中不乏心思活絡的,便想著法子要去討好賢王。

聖上重視賢王,特意恩准賢王的婚禮在宮中舉辦。

如此恩典,更是讓朝中人心惶惶,難道真的要變天了嗎?

不管如何,今兒個到定國公府來觀禮的人不少,畢竟這些人沒資格進皇宮觀禮去,便眼巴巴的到了定國公府裡來。

單靠方氏一人,如何應付的了這麼多人?

穆清瑜和穆清秋一起上陣,幫著招待前來觀禮的小姐。

穆清雪才回到國公府來一年多,平日裡並沒有什麼閨中密友,和前來道賀的小姐們關係淡淡。

可眼下這些小姐們,各個自詡是穆清雪的知心好友,都往穆清雪的院子裡去。

一時間,穆清雪的院子裡熱鬧非凡,她的屋子裡更是快站不下人來。

穆清雪非但不惱,反而樂開了花。

看吧,定國公府的人不重視她,總有人會把她當成寶貝的。

大好的日子,穆清瑜和穆清秋不會拆穆清雪的臺,便坐在穆清雪的屋子裡,時不時提醒丫鬟該進來添茶水上點心了。

偌大的定國公府裡,恐怕只有穆老夫人那兒還沒有喜氣。

郭念兒在院子門口徘徊著,時不時往穆老夫人的屋子那邊掃一眼。

她心裡嘀咕,也不知道穆老夫人和穆嘉言在說什麼悄悄話,非得把她趕出來,有什麼話還是她聽不得的嗎?

難道是關於她的婚事?不對呀,今兒個穆清雪出嫁,並不是個談論她和穆嘉言的婚事的好時機。

郭念兒在院子門口徘徊著,守院的丫鬟婆子們,便看著郭念兒臉上一會開心一會羞澀,一會又失望,真真是精彩。

屋子裡的氛圍,卻十分凝重。

穆老夫人沉著臉,良久,重重的拍了拍茶几,怒道:“他怎麼敢?”

穆嘉言面帶悲傷,臉色愈發的蒼白了。

穆老夫人又重重的嘆了口氣,“他一定要把人逼上絕路才行嗎?黃大人一生光明磊落、兢兢業業,竟也落得這麼個下場。”

穆嘉言睫毛輕顫,垂下眼眸掩蓋住了眸子裡閃過的淚光。

黃大人是他的恩師,在定國公府大房出了變故後,更是如慈父一般,在旁寬慰著穆嘉言。

如果沒有黃大人,就沒有今天的穆嘉言。

只是因為黃大人不肯聽命於賢王,竟然被賢王的黨羽聯手陷害,落了個滿門抄家的下場。

穆嘉言無能為力,他第一次痛恨自己這副手無縛雞之力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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