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瑜回到二房,走進暖烘烘的屋子裡,才發現自己的腿腳凍得幾乎要僵硬了。

墨竹搬了個暖爐,就擱在穆清瑜的腳邊。

好一會,穆清瑜才緩過來。

“二小姐,老奴有話要說。”陳婆婆鄭重地道。

穆清瑜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脊背,道:“婆婆請說。”

陳婆婆將懷裡的帕子拿了出來,展開帕子,裡頭是一顆圓滾滾又小巧的湯圓。

穆清瑜不解,這顆湯圓有什麼來歷?竟然值得陳婆婆一直藏在懷裡?

她伸出手,想要拿到眼前來看一看。

陳婆婆快速收回手,躲開了穆清瑜伸過來的手。

穆清瑜抓了個空,訕訕地收回手,更是迷茫。

“這東西,小姐和兩位姑娘,都碰不得,”陳婆婆嚴肅地道,“這裡頭,摻了能叫人斷子絕孫的藥物!”

穆清瑜、墨竹和妙香三人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些。

妙香害怕地道:“婆婆是從哪裡尋來的?”

這等斷子絕孫的湯藥,她也只在別人的口中聽到過。

誰敢用這樣的東西害人,可是要遭報應的。

“在翠姨娘的屋子裡發現的,這些,是有人吃剩下的。”陳婆婆平靜的敘述著。

在皇宮許多年,比這陰狠的手段,她見得多了。

穆清瑜臉色難看,“你的意思是,翡翠是被人下了毒,才要早產的?”

陳婆婆點了點頭。

“翡翠那樣謹慎的人,誰能在她的地盤上,讓她乖乖地吃下摻了毒藥的湯圓。”穆清瑜這句話,也是在問自己。

翡翠為人圓滑,能在她和穆清雪之間兩頭都得到好處,又怎會與人交惡至此?

陳婆婆盯著手上的帕子,“翠姨娘屋子裡的暖榻上,面對面擺放著兩碗湯圓。這兩個碗裡都放了一模一樣的毒藥。按照老奴的推測,還有另一人也吃了。這毒藥用下之後,很快便會發作,發作的時候會血崩不止。小姐留心些,說不定能發現些什麼。”

“妙香,你暗中盯著些。”穆清瑜凝重地吩咐道。

妙香應下。

穆清瑜又補充了句:“對了,你再查一查,今兒個到底都有哪些人,去了翡翠那裡。”

“是。”

同住二房,翡翠那邊的動靜,都傳到了這裡來。

聽著那些嘈雜的聲音,似乎翡翠的情況很是兇險。

“婆婆,翡翠她能平安生產嗎?”穆清瑜輕聲問道。

陳婆婆嘆息似地搖了搖頭,“九死一生,就算僥倖活下來,也會留下不少後遺症。”

穆清瑜睫毛顫了顫,沒有說話。

墨竹更是感慨,當年她和翡翠一起伺候穆清瑜。

誰曾想翡翠是個眼高手低的,為了往上爬不惜陷害自己的主子。

好不容易攀上穆二爺這麼根高枝,即將要母憑子貴的時候,又出了這麼個岔子。

孩子能不能安然無恙不說,自己這條命說不定也要搭進去。

不知道翡翠會不會後悔。

穆清瑜還是尚未出閨閣的小姐,墨竹怕她聽著那邊的動靜害怕,忙朝著妙香使了個眼色。

“小姐,婆婆叫奴婢如何種藥草。奴婢種成功了,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妙香笑著問道。

“大冬天的,如何種的出來?”穆清瑜提起了些興致。

“還是婆婆教奴婢的法子,搭了個小棚子,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就在屋子後頭的牆根處。”

“也好,我就去看看。”

於是幾人往院子深處走去,越往後,翡翠那邊傳來的聲響越小。

翡翠的院子裡。

大夫到了之後,讓人給翡翠餵了一碗湯藥,翡翠竟然有了力氣,有勁生孩子了。

於是方氏請來的穩婆紛紛上前,準備給翡翠接生。

只是翡翠的情形太過兇險,還要大夫在一邊守著。

大夫擦了把汗,“夫人,我跟你說句實話,姨娘這情況,恐怕不大好。到了那時候,是要保大還是保小?”

方氏瞪了他一眼。

大夫立刻改口:“保住大人有些困難,我定盡力保住孩子。”

方氏這才滿意地移開眼。

翡翠不過是個奴婢出生,能給定國公府添個一子半女,已經是她的福氣。

如若她保不下這條命來,也是上天註定的。

不管是誰在這裡,都會做主和方氏一樣的決定的。

一直到深夜,翡翠那邊的動靜依然不停。

穆二爺和穆三爺依舊沒有回來。

穆清瑜躺在床上,更是不能安生睡著。

翡翠時不時淒厲的叫喊,將穆清瑜好不容易有了的瞌睡趕跑。

就這樣睡一會醒一陣的,捱到了天明。

穆清瑜一醒,便問墨竹:“翡翠生了嗎?”

她豎起耳朵聽了聽,翡翠那邊幾乎沒有任何聲音傳來了。

墨竹只搖了搖頭,“還沒有。”

“好吧,我要起來了。”

穆清瑜梳洗好後,穆老夫人派人來,喊她過去。

趕到穆老夫人這兒,只見她憔悴了不少,像是徹夜沒合過眼。

穆老夫人反觀穆清瑜,見穆清瑜眼底下也有一片淡淡的烏青。

“今兒個是大年初二,從前你娘還在的時候,會帶著你回秦家走一趟。雖說你娘不在了,這親戚關係還是要維護著的。今兒個,你就去秦家坐一坐吧。”穆老夫人緩緩道來。

穆清瑜心中一暖,知曉穆老夫人是怕自己被翡翠嚇到,才特意讓自己去秦家避一避。

“是,孫女知道了。”

因著聖上還昏迷不醒著,穆清瑜去往秦家的時候,只用了一輛馬車,儘量低調不打眼。

到了秦家的時候,穆清瑜恰好看到章家的馬車往巷子裡去。

穆清瑜下了馬車,徑直地到了秦老夫人那裡,果然見到了許久未見的秦姝。

穆清瑜先衝著秦姝眨了眨眼,才屈了屈膝,給秦老夫人行禮。

“外祖母過年好!”穆清瑜歡快地道。

秦老夫人笑不可支,忙叫人給了穆清瑜一個荷包,裡頭裝著不少金葉子和金瓜子。

“多謝外祖母。”

穆清瑜接過荷包,開始打量起秦姝。

穆清瑜仔細地瞧了一會,直到把秦姝瞧得都不好意思了。

只見秦姝除了挽上婦人的髮髻,其他的和從前,沒有任何差別。

秦姝摸了摸臉:“我臉上有什麼嗎?”

穆清瑜搖了搖頭。

她見過不少剛嫁人的夫人,眉角眼梢都會帶上一種獨特的風情,那是在夫家過得幸福留下的痕跡。

然秦姝身上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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