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南溪近陽陵

正說間，馬車卻停了。

陸惜望了望並不算昏暗的天色，心下自是奇怪。

她放下窗簾，還未及向車外發問，便聽得轅上簾前有人稟道：“主子，顧家大公子請一敘。”

陸惜應了聲好，便聽顧澹隔著厚重的布簾說道：

“小姨，前頭便是臥牛山。先前聽得這地頭便不太平，奈何當初擇了條錯路。如今從這頭過須得十萬分的小心。澹同母親商議，覺得還是權且在此處歇腳，明日便趁著大早強過了。”

“也好。”陸惜笑應道，“只是既不太平，怎麼也不見官府來管？”

“小姨有所不知，”顧澹道，“這臥牛山地勢複雜，深山密林的，除非是久居此處的人，不然便難以進山。原先也不是沒有官兵圍剿，只是這山賊難纏的很，何況當時溫氏威勢甚眾，這些強人也不過是些流民並山越餘黨，在陽陵待不下去了跑到兩郡交界的臥牛山上，苟延殘喘，溫氏見這幫子人總歸不成氣候，也只推脫了事，不肯再費錢糧。

溫氏驟反，郡中叛亂亦多，新上任鄒郡守便想在陽陵郡徵兵。阿宣在來書中提過，他雖諫阻殿下，切陳此郡百姓易動難安，可惜兩都文武都覺得與其千里調兵，不如就地徵之。

這賦役層層加派，何況許多山賊與本地村莊便多有聯絡，於是便鬧得郡中大亂。有本事力氣的便自募鄉勇，結莊造塢堡，無法的便逃入深山。”

陸惜一時無話，思來想去也只有一聲嘆息。倒是旁的陸晝頗為好奇，追問了一句：

“顧阿兄，這臥牛山的賊寇比太山賊如何？”

簾外的顧澹似乎沉默了片刻，繼而說道：“那自然是不同的。”

“北方大亂，太山賊早已成了氣候，近來聽聞那山上也學著山下的樣兒大肆招賢攬士，治戎練兵，大船商隊又通行天下，北方多少諸侯反而想同他們結好。

可臥牛山裡的，說到底只是烏合之眾，既無良將，又少謀主，只不過倚仗著山勢險惡，朝廷又不肯盡力剿滅罷了。”

陸惜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道：“難道便要一直這麼下去？”

“如今邊防吃緊，自然顧不得這裡。往常這般的，我們幾家子侄也不是沒有人請過命，可是臥牛山深山密林也就罷了，蚊疫瘴氣又多，當地村子防外人防得緊，無幾個肯做嚮導的。更兼上次來的忒不是個東西，被山賊折了幾百人，便屠了臨近的幾個莊子報作功勞。如今這些村子是寧肯給山寨送糧，息事寧人，也不敢再招來官兵。朝中想著總歸不過是嘯聚山林，劫些過往行人的財物罷了，諒也不敢侵犯城池，便由著去了。”

陸惜心道，原先只當小說上的是誆自已，如今看來竟半分不假，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細細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這講經會設在南溪豈不危險？”

顧澹在簾外笑了一聲，道：“小姨，這些山賊到底是烏合之眾，如今各家誰沒有私兵部曲？他們哪裡敢來招惹？”

陸惜卻搖了搖頭，說出一件事來。欲知陸惜說出何事來，請看下回分解（bushi）。